这样的一夜、一刻,就已值得他用漫长的一生去赌。
人的一生本也只是为了这样几个瞬间。
在庚野的怔神里,飞舞的雪花飘过两人身周,其中一粒格外不听话,落在别枝的眼睫尖。
女孩茫然地眨了下眼,却没叫它落下或者融化。
庚野被唤回了神,但可能也没完全回神,听从着本能的驱使,他俯身,想去吻化掉女孩眼睫上的雪粒。
雪夜,路灯,长街,相拥的爱人。
本该是非常唯美的一幅画面。
如果没有后面煞风景的那群人的话。
事实上,队员们早在这之前就已经亢奋起来了,只是还努力压低着声音,兴奋地讨论——
“这个就是庚队女朋友吗?”
“废话,如果不是,你见庚队什么时候跟异性的眼神这么拉拉扯扯黏黏糊糊——哎呦卧槽,抱上了!!!”
“她喊庚队名字的声音好甜啊。”
“靠,我以为庚队吹的,近看真的好漂亮啊?”
“好像小仙女,气质也仙仙的。”
“我酸了……”
而这点原本尚能压得住的兴奋讨论,随着那边小情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亲昵地轻了下去、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摁都摁不住了。
“庚队要干嘛?他是不是要对人家小仙女耍流氓?”
“喔!!!要亲了!!!”
“要亲了要亲了要亲了——”
“喔喔喔喔——!!!”
可惜这边“喔”到最高点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的青年也停下了。
庚野忍了两秒,眼神冷漠而酷烈地回过身:“喔个屁,你们是喔喔鸡吗?”
“哎诶……”
没见到亲亲场面,队员们顿时遗憾地群体吁气:“怎么没亲上呢?”
庚野:“?”
“你、们、想、死、吗?”
最后一根弦即将崩断,青年的神情都危险起来,感受到危机预警的队员们顿时警觉,在他们庚队快要杀人似的眼神下,纷纷作鸟兽散。
没半分钟,两人身后通向基地内的长道,就已经只剩凌乱的脚步和空旷的雪地了。
庚野用眼神威赫到最后一个离开的,这才转了回来。
青年的眉眼间尚有些薄怒,就好像一只被冒犯了领地边界的凶兽咆哮着跑出去,吓退了不知死活的小动物们,但由于一心护食为主,没顾得去跟哪一个计较,所以回来的时候还不满地刨着爪子,喷着粗气。
别枝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于是庚野刚回过身,低了眸,就见身前的女孩一副眼角弯弯的模样。
他停了两秒,无意地跟着她轻勾了唇。
那点不满也跟着烟消云散。
“行,”但庚野故意懒洋洋地拖慢了腔,“看我吃瘪,你就这么开心。”
因为难得一见,还特别可爱。
别枝心里想,但面子还是要给庚野留的,她没提,只笑吟吟地抬眸:“你不是来集训的吗?”
被破坏了接吻的前奏,庚野满心都是怎么找回来,神思不属,就懒懒应了声。
“那为什么我好像听见他们都是叫你,庚队?”
即便知道别枝是在转移话题,但庚野还是顺势跟着走了:“我没说吗?”
“说什么?”
“是我集训他们。”
“?”
别枝怔了两秒,接受了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原因:“难怪,你们穿的飞行制服好像都不太一样。”
庚野轻一挑眉:“谁的更帅?”
“你……”别枝本能就要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咬住,女孩坏心眼地改了措辞,“他们的。”
“哦,你喜欢那一套,”庚野牵起别枝的手,“那就好。”
“?”
别枝本来是想故意逗庚野。
没想到,看他神情反应,怎么倒像是正中下怀了。
别枝正迷惑,被庚野牵着,往基地里面的方向走了两步。
她回过神:“你要带我去哪儿?”
“教官的单人宿舍。”
庚野停顿,似笑非笑地回眸,“他们那个制式款的,我宿舍里也有一套,回去还给你看——让你选一下,到底哪一套试起来更好?”
别枝:“……?”
等等。
不是看起来吗,为什么是试起来?
很快别枝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以一种她并不十分能接受的方式。
不过那晚庚野还是很克制的,制服换了两套就作罢。虽然是单人宿舍,但隔音效果实在一般,绝大多数时间庚野都扣着别枝的下颌和她接吻,堵住她的声音。
但还是有细碎的呜咽流淌进雪夜里来。
混着那些将女孩眼睫弄得湿潮,又划过她眼角的小泪珠,砸得庚野一边心软一边发狠。
再继续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庚野只能早早把别枝抱进浴室里。
基地的单人宿舍条件很好,卫生间里还配了浴缸,庚野提前十分钟放好了水,抱着半昏半睡的女孩进了浴缸里。
她困倦地坐在他腰前,这副对他放心至极的模样,颇不顾他死活。
但庚野确实也什么都没做。
青年只是一边托抱着她,一边拿冷白修长的指骨蘸水,滑过女孩从肩头披落在水面上的长发,将它们像海藻一样绕在指间,偶尔勾起其中一绺,放到唇间或吻或咬。
好像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抱着她,他就很安心。
庚野被那种人生里极少有的幸福感包裹着,软化着,也禁锢着,却有种如在云端的感觉。
像是得到了某种灵感,庚野眼眸微熠起来。
他俯身,轻托近怀里的女孩:“过几天我生日,送你个礼物。”
“我……记得,已经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