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偏巧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于是女孩像毫无所察,只在他的注视下,跟着把视线平抬回前方的金属电梯门上:“确实有点意想不到。我听见第一个词的时候,还以为是听错了。”
“别枝。”
旁边沉声警告。
“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说了那样的词,就对你有什么偏——”
“见”字未出。
别枝已经被忍无可忍的庚野回身一握手腕,拎转到面对面,不等她做出反应,他凌长指掌干净利落地覆过了她唇前,弯腰把人压在了电梯门旁边的大理石墙面上。
青年漆黑又晦沉的眼眸近在咫尺,长而微翘的睫毛更像是要扫到她鼻尖上了。
“嘘。”
然而距离这么近,呼吸都可闻,那人却只是沉晦着眸色盯了她几秒:“再胡说,我要给你灭口了。”
别枝不能说话,但动作很慢地眨了下眼。
庚野轻易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没有胡说,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我可以说,你不行。”
庚野语气散漫地宣扬着自己的双标言论。
顿了下,青年眼神里难得掠过点狼狈的恼色,声音低了截:“况且,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候已经跟上来了。”
别枝抬手,拽下了他捂着她的手掌。好在庚野原本也知道她痛点的毛病,没用多少力气,很轻易就被她挣脱。
女孩仰脸,眼神澄净又淡定:“我又不是学生了。听见也没什么。”
确定别枝没有因为这句话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庚野眼神稍霁。
他将手抄回皮风衣口袋,直回身去。
恰巧电梯在此时抵达,两人一前一后,庚野随意又自然地单手侧拦住了梯门,等别枝走进去后,他才跟在她后面一同进了电梯厢里。
向下的电梯厢里安静。
别枝主动开启话题:“明天晚上,我们院里同事要给我开一场欢迎会,你……”
“别误会。”
庚野冷声冷气,倦垂着眼目不斜视地站在她旁边,“我今晚陪你过来,只是不想你有危险,不代表两天前我在你家楼下说过的话作废。”
别枝一哽,回眸看他。
“怕你忘了,我再说一遍。”庚野语气懒洋洋地说着,却不与她目光有任何接触,“随时要收回去的一视同仁的善心,我不需要。在你彻底考虑清楚,你对我是不是真的只有这点善心前,我们的关系也一并搁置。”
余下的沉默里,电梯抵达一楼大堂。
庚野上前,侧扶住了梯门,他懒懒回眸,睨向电梯厢角落里依旧神色平静但又好像哪里有点蔫了的女孩。
喉结隐忍地滚了滚,想说的话险些脱口,但庚野最后还是逼着自己转开了眼神。
“我今晚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让我朋友开车载你回去。车在楼外,你出去吧。”
别枝回神:“不用麻烦你朋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
庚野冷漠地瞥过她:“我不想多费口舌。”
“……好。”别枝从他身前走过,安静温吞,“谢谢。”
直到站在酒店大堂内,目送着夜色里,那辆轿车在视线中翩然远去。
庚野才缓缓松开了捏得发白的指骨。
他拿起手机,拨出电话,打给了林哲。
安静又空旷的大堂里,青年低哑消沉的声线里透着点难抑的躁戾:“你确定,你说的这套以退为进真的有用?”
“不是我说的,是我专门高薪咨询的情感专家说的,人家那可是专业的婚姻调解大牛!”林哲信誓旦旦,“你也不想只能提心吊胆地待在包养位上,还要时刻提防再被踹回备胎位吧?”
庚野低叹了声,从再看不见那辆轿车的落地窗外收回视线,他侧靠到大理石堂柱前:“我更不想直接归零。”
“可我觉着你现在和零进度也差不多啊。”
庚野懒腔慢调地从鼻腔里哼出声“嗯?”
感受到致命威胁,林哲立刻改口:“额,我的意思是,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什么?”
“嗯……比如,相信你在别枝面前永远可以无限刷新底线的能力?”
“说人话。”
林哲:“要是真归零了,那你就发挥天赋特长,去色'诱她嘛。”
庚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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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早,别枝将昨晚的事合祁亦扬发来的信息截图,一同发给了方韵霏。
听团支书钱浩生的“线报”,方韵霏昨晚是在门禁时间前就自己打车回来的,室友说她貌似和男朋友吵架了,闷闷不乐了一晚上。
早上信息发过去后,别枝中午就收到了“最新线报”,说方韵霏上午在宿舍里哭了半上午,一边哭一边骂,中午又和舍友一起去食堂,点了三份猪蹄炖粉条,这次变成了一边吃一边哭一边骂。
“渣男”“大猪蹄子”之类的词汇不绝于耳。
别枝听了放心很多。
能宣泄出来,基本就说明问题不大了。
果然,下午她就收到了方韵霏的微信,小姑娘赌咒发誓要洗心革面,还为祁亦扬骚扰的事情跟她道了歉。
回了个好好学习的表情包,别枝安心处理其他工作去了。
傍晚六点。
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办公室里的躁动也再压不下。由毛黛宁牵头,最高效率地分配好了车辆和各车内的同乘人后,她就火急火燎地拉上别枝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