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亭丽瞧在眼里,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打开门,回身牵住陆世澄的手:“进来。”
屋里一团漆黑,看样子周嫂和小桃子已经睡下了,闻亭丽摸索着拧开玄关的灯,又快步走到客厅里的沙发旁打开台灯。
一回头,就看陆世澄仍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哪怕只是分开这么一小段距离,他似乎也在担心发生意外。
闻亭丽突然加快脚步,一头扑入他的怀中。
陆世澄没有后退,而是用手牢牢扶住了她的身体,同时低下头亲吻住她的发顶。
从相遇到现在,他们周围到处都是人。
不像现在,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她。
她堆积了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她后怕不已,只想真真切切感受他的体温和心跳。
他的心,还是跳得那样快,她既感动,又不安。
“你来。”不容分说牵着他的手走到客厅里,郑重其事打开自己的包,把那把驳壳枪掏出来给他看。
“你一定认为这次我又骗了你。”她正色对他说,“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约你去晚香玉见面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把这把枪的来历告诉你了。”
“这是我得到的第二把驳壳枪,第一把是一位长姐给我的。事实上,我的枪法也是这位长姐手把手教的,她对我恩重如山,那一晚,她牺牲——”
陆世澄忽然捂住她的嘴。
“够了。”
已经不需要了。
在刚才的路上,当他无法面对失去她的恐惧时,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他放不下她,她的秘密也好,信仰也罢,都是她的一部分,生死面前什么都无所谓,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心中执念,只要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闻亭丽突然热泪盈眶,踮起脚去亲他的下巴,亲他的眼睛,亲他的脸。
可是当她的唇就要贴上他的唇时,他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告诉我,你爱我。”
她的眼泪扑簌簌而下:“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怎么这么傻。”
她的话声戛然而止,因为陆世澄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可是她遏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泪水顺着两个人的脸庞往下淌。
……
他们吻了许久才分开。
闻亭丽抬头一看他的脸,不禁笑起来,他的脸上有不少泪痕和鼻涕,都是在她脸上蹭的。
她用手帕帮他擦,稍后干脆拖着他进了餐厅,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擦不掉了,我去打水。”
不一会从盥洗间端一盆水出来,绞了湿毛巾替他擦脸。
他躲开她的手,反手拿过毛巾先帮她擦,她索性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这一来,他只得把头凑得更低些,不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脏处。
闻亭丽歪头睨着他的脸,两人相距太近了,她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有多少根。
擦着擦着,不知怎么回事,他又开始吻她。
闻亭丽听着他的呼吸和他隆隆的心跳,心里像要化开了一样,他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意,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表明他强烈地喜欢她。
喜欢她的一切。
分开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看看四周,低声问她:“我有点渴了,有水吗?”
她去给他倒水,一进厨房,就看见灶台上搁着一碗面,想必是周嫂为她做的寿面,可惜已经凉透了。自己的这个二十岁生日,不知不觉过完了。
遗憾归遗憾,更多的是满足,去年的生日,他们分开了,今年这个生日,却让他们再也不舍得分开。
为了庆祝,她兴致勃勃切了一大堆水果放在托盘里,连同两杯水一起端出去放在陆世澄面前。
等他喝完水,她用牙签扦了一块哈密瓜送到他嘴边。
可是他不要吃这个,他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又吻上来。
但这次只吻了一会,角落里就传来细细碎碎的动静。
“你看,窗前有只老鼠。”他吻着她,目光却飘向那边。
“那不是老鼠,是今天小桃子在街上买的小兔子。”
可是他还是松开了她。
“太晚了,我得走了。”他把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哑声说。
她勾住他的小手指不放,他笑了,把左手的腕表举起来给她看。“你看,一点多了。”
她依依不舍送他出去。
陆世澄似乎全然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对她说,这使得她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过,此时此刻,她的心房已然被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占满了,这点「遗憾」,影响不了什么。
谁知陆世澄刚上车,马上又下车,他的手上,一转眼工夫就多了一个宽而薄的首饰盒。
他当着她的面打开盒盖。
“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一串珍珠项链,珠子硕大水润,比她平生所见过的所有珍珠项链都要漂亮。
陆世澄目不转睛看着她,她的惊喜和感动,他全看在眼里。
他郑重地把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
“戴上。”
可闻亭丽老觉得这串珍珠有点眼熟,明明就跟高筱文卖她的那串差不多嘛,只不过珠子更大,光泽更亮。
她回想着那一晚的情形,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睨他一眼:“喂,你——”
他却不让她追问,低头堵住她的嘴,分开时,他煞有介事把项链系在她的颈上,亲一亲吻的额头。
“这次我真要走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闻亭丽吃吃地笑,她在原地伫立着。直到他的车在巷口消失好一阵了,才失魂落魄回了屋,刚进二楼卧室,又加快步伐跑到窗口往外看,就好像,陆世澄还在那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