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晋冷冷看着孙秘书,咬着牙道:“上回一棍子没把我砸死,怎么,不甘心?又想出什么损招来整我?少在这儿黄鼠狼给鸡拜年。”
孙秘书笑着说:“叶总,四少让我来告诉您,您的仇家已经不在滨港了。”
叶晋一愣,思索几秒后,皱起眉:“我的仇家?樊放还是贺温良?”
孙秘书:“周清南。”
叶晋闻言眼神微变,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四少知道,上回的事让您在道上丢了面子,他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为表歉意,专程让我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孙秘书说,“毕竟您也知道,樊放和贺温良不过是周清南手下的两条狗,您这么大个人物,折的面子,得从狗主人身上讨回来才行。”
叶晋思索几秒,又问:“周清南人在哪儿?”
孙秘书:“兰贵。”
叶晋垂了眼皮,摩挲着戒指若有所思。
孙秘书又低声续道:“在滨港,没人动得了周清南,可是出了滨港,强龙难压地头蛇呀。”
片刻,叶晋心里有了主意。
他转眸看向孙秘书,又感到一丝不解,警惕道:“我和梅四少就打过几次照面,也没什么交情。而且我们叶家和你们梅家之间可是死敌,他为什么要帮我报仇?”
孙秘书笑着回答:“因为四少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叶晋沉声:“梅四想要周清南的命?”
“当然不是。”孙秘书上前几步,倾身贴近叶晋耳侧,温和地说,“叶总,你应该也听说了,现在咱们周先生身边,有个小姑娘吧?”
周清南十几岁进梅家,本该在校园的篮球场上追逐奔跑挥洒青春的年纪,他却已经一脚跨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无数次以命相搏,无数次死里逃生,他一步一步接近樊正天,再踩着樊正天的尸体取而代之,成为梅凤年手下的第一头马,回首过去,周清南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坚持到的现在。
那些灯红酒绿虚与委蛇的夜晚,周清南厌烦到极点。
可是这条路那样长,长得看不见尽头,他像个苦行僧,没有回头路,只能咬牙苦撑步步向前。
本以为他这辈子命数已定,注定要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磨砺。
却不想,那个晚上,她像是一团火闯进他的生命,竟让他在地狱深处窥见了一抹照入无间的天光。
从此,这枯草般死寂无望的人生,便终于多出了一丁点的乐趣与温暖。‘
聊以慰藉。
上回看人喝酒出洋相是什么时候?周清南有点儿记不清了。
周清南深陷泥潭沼泽,身边龙蛇混杂,什么样的鱼虾败类都有,酒品烂的人多得说不清。但如今,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已经极少有人敢在他面前酒后失言。
更别说,像这样直接在他面前耍疯撒野的了。
周清南依旧笔直看着程菲,薄唇微抿,目光暗沉。
夜已经深了,套房里格外安静,暖色的暗调光线渗进空气,平添几丝暧昧。
不多时。
周清南反手将边几上的茶杯端起来,再一次送到程菲眼前,说:“把茶喝了,然后进卧室睡觉。”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沉,声音也既低又哑,强势不容悖逆。之前是商量劝诫,这回直接就是个命令。
但醉酒牛犊不怕虎,这会儿的程菲可不怕他“黒帮大佬”的身份。
闻言,程菲只是略微歪了下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眼还是毫不避让地跟周清南对望。
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们两个之间明明还隔了一段距离,她却能从他浅色的桃花眼里看见唯一一个自己,红红的脸蛋微乱的发丝,清晰异常。
程菲脸蛋的温度越来越烫,连带着将她的手掌心都烤得发热。她舔了舔嘴唇,有点口渴,看眼周清南递来的茶水,这次没有再拒绝,而是伸手接过来。
仰脖子一口喝了个光。
喝完,拿手背豪情万丈地擦擦嘴巴,将喝空的杯子颠倒着往下一扣,跟个绿林好汉似的:“好酒。”
周清南:“……”
周清南怕她拿不稳杯子,会被摔碎的陶瓷碎片划伤,一把给她抢过来,放到旁边。
“自己能不能走稳?”周清南又问了她一遍最开始那个问题。
程菲这会儿头已经晕得很了,舌头也开始有点打结,稀里糊涂地回他:“当然走得稳。不仅能走,我还能给你跳一段激情迪斯科。”
周清南还没来及说话,就看见这姑娘跟哪根筋没搭对似的,手肘撑着沙发,嗖一下就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然后用食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朝他眨眼睛,纯真无辜地问:“周总想看吗?”
年轻姑娘的声音软而轻,白嫩的指尖压着自己粉润饱满的唇瓣,睫毛浓密而乌黑,一扇一扇的。
扇得周清南食指发痒。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喉头发紧,下意识便轻轻滚了下喉。
一直知道这妮子长得漂亮,属于妖娆勾人又不自知的类型,偶尔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便能惹得人心乱。
但是此时此刻,周清南发现,喝醉酒的小仙女已经不是勾人不自知了。
而是明目张胆的诱惑,恣意放肆的勾引。
她问他要不要看自己跳舞时,每一次嘴唇的开合,每一次眼睫的颤动,甚至是指尖在唇瓣上压出的轻褶,都在对他释放着某种热情的信号,无声引诱。
周清南眼神暗得深不见底,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多看她一眼,可是目光却移不开,像生了根般长在了她身上。
“我真的会跳舞,你别不相信。”勾引人的妖精还嫌火不够旺,轻声软语,笑盈盈的便又在火上浇了一桶油,“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兴趣班,民族舞功底,基本功可扎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