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目光从江博士脸上扫过,瞥眼那三个面貌冷峻的佣兵,嘴角一勾,挑起个懒漫又带几分轻讽意味的笑,没有说话。
“这边请。”江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侧身让开一条路。
周清南移步向前。
不多时,几人来到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屋子。墙上没开窗,只有几盏幽冷的白炽灯悬在头顶上方,投下的灯光惨白而又森冷。
房间正中摆着一架叫不出名字的大型仪器,仪器旁还有一个药品架,摆满各类瓶瓶罐罐;一个特制单人椅,扶手椅脚均带有特制绑带,看着像某种用于逼供的刑具。
周清南全程没有说一个字,径自上前,坐在了单人椅上,眉眼沉静而冷漠,面无表情。
江博士走到仪器前,摁下了开机键,朝几个佣兵递了个眼色。
几人得令,走过去,到了周清南跟前仍心有忌惮,用英语迟疑地说了句:“Sorry,sir。”
周清南不作声,他们这才壮着胆子弯下腰,动手将周清南的双臂双腿均牢牢绑在椅子上,然后又熟练地拿起仪器上的探头,粘接在了周清南的脑补区域。
尖锐针头刺破皮肉。
硫喷妥钠被注入周清南的静脉血管。
周清南十指用力收握成拳,短短几秒光景,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袭击大脑,仿佛万虫嗜咬般,他的大脑开始拉扯,混沌,迷乱,所有神经都疼痛到麻木,逐渐被外力接管掌控。
迷蒙之间,他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沉稳闲散,不紧不慢的。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一个声音在他耳旁问,语气很随意。
“尹华道468号。”
“干什么了?”
“睡觉。”
“你父母呢。”
“死了。”
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过后,梅凤年抽了口烟,看眼江博士,江博士目光浏览过仪器显示屏上的各类数据,朝梅凤年点了点头,示意药效已经完全发作。
梅凤年视线重新回到眼前的年轻人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片刻,他慢悠悠地俯低身子,往周清南贴近几分,眼眸微微眯起,温声细语地问,“你是不是警察?”
周清南唇色苍白,左侧脸颊因为药物巨大的副作用而不住痉挛,眼底赤红一片,沉声:“不是。”
梅凤年扬了下眉,侧目看江博士,吩咐道:“再加药量。”
江博士闻言却面露难色,答说:“用的量已经是人体能承受的极限,再加会死人。”
梅凤年便咬着烟,缓慢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审度着刑椅上的年轻人,好一会儿才满意地勾起嘴角,摆手随口说:“扶周先生回我书房休息。”
周清南头垂得很低,额前碎发挡住他眉眼,瞳色阴沉狠戾,听见梅老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的刹那,咬紧的牙关骤然松开,舌尖尝到腥甜,才惊觉口腔内全是咬碎牙齿渗出来的血……
之后几天,程菲的工作核心便落在了筹备兰贵之行上,当地政府对滨港电视台的扶贫新栏目非常重视,不仅派了专人跟滨港电视台对接,还提前数日便替贵宾们准备好了下榻的酒店。
县政府的贴心之举,无疑为程菲减轻了不少工作量。
距离出发日期越来越近,这天早上,程菲照旧在八点整时给远在京城开会的徐霞曼发去了一份工作汇报。
汇报完,她想了想,又敲字询问道:徐总,还有几天就要启程前往兰贵,我们是不是可以订机票了?
徐霞曼:可以。
程菲:好的。
徐霞曼:梅总那边有没有其他安排。
程菲明白徐霞曼想问什么,当即回复道:上次听梅总提了一下,他们要坐梅氏的私人专机,当时还邀请了我和梁主任,我婉拒了。
徐霞曼:为什么拒绝?
看着徐霞曼发来的这个问句,程菲眨了眨眼睛,略思索,回复道:因为我想,咱们是去兰贵扶贫,不是去观光,梅氏集团是私企无所谓,要是我和梁主任坐了梅四公子的公务机,可能会对咱们台产生负面影响……
发送完,程菲心中又有点不安,补充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
徐霞曼:你有这层考虑很难得,也很正确。
得到徐大BOSS的肯定,程菲不禁鼓起腮帮吐出一口气,弯着唇,敲字:徐总,我今天就把去兰贵邻市的机票订好吧。
徐霞曼:不用,你把你的身份证号码发我就行。
程菲只当徐霞曼是体恤自己工作任务重,所以把订购机票这种活安排给了其他人干,也没多想,随手便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发送了过去。
徐霞曼:OK
程菲:那就麻烦徐总了。
徐霞曼那头应该是又在忙,程菲的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没有再收到回复。见状,她便也随手将手机放到一旁,打开文档继续办公。
中午12点多,程菲去单位食堂吃了份猪脚饭,正喝着咖啡慢悠悠地爬楼梯消食,忽然听见兜里叮一声,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发来。
她下意识以为是徐总监布置工作,忙忙点亮屏幕,一瞧,眸光却忽地微闪。
发信人在她手机里没有备注,昵称是一个简单的Zhou,头像是一片沉静悠远的夜空。
Zhou:中午好
程菲:“……”
程菲额头不禁滑下三条黑线,汗颜。
自打那天在医院住院部楼下,某周姓大佬威逼利诱她加回微信好友后,这位大爷就每天都会给她发三条微信消息。
早上七点发“早上好”,中午十二点发“中午好”,晚上十点发“晚安”。
主打一个真挚的问候不在话多,多一个标点符号都算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