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延闻言,不禁啧了声,“我在你这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徐云雾:“俗话说得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霍星延是真说不赢了,后续这一程一直默不作声。徐云雾看在眼里,暗笑在心。
妥帖地穿上防护装置,两人一齐上到了蹦极台,夏风炙热,呼啸着从他们脸上刮过。脸热了,头发也散了。
工作人员正在给两人详细讲述注意事项,霍星延时不时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而一旁的徐云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瞬,霍星延垂眸看向她的手,一如他猜测的那样,她的右手蜷缩成拳,她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
“我和她一起跳。”霍星延没问徐云雾的意见,径直对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行的。”
徐云雾回过神,盯着他,目光不善。
霍星延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我怕。”
夸张演技逗笑了工作人员,也勾动了徐云雾的记忆。她刚回北城那阵,一群人去了鬼屋,霍星延也曾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是那时候比现在真实许多。
她禁不住想霍星延有害怕的事儿,她为什么不能有?他不吝于叫她看见,那她,也能向他坦诚。
“既然你怕,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和你一起跳。”
“这是情分,你要记得。”
霍星延一本正经点头,心里都快笑翻了。他从来不知道徐云雾这么爱面子、傲娇。但细想,又能理解,毕竟是公主殿下。
达成一致,工作人员将两人牢牢地锁在一起。
准备妥帖,随时可以开跳。
“开始了?”
“嗯。”
应答的声音微弱,风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霍星延还是接收到了,并于下一瞬将她抱在怀中。
温热的,带着微弱酒香的气息将徐云雾捆缚,头晕目眩的感觉再度朝她袭来,神迹一般的,不安消失了。
反倒是霍星延,他的心跳失了序,那是他失了淡定的证据。这让徐云雾很是愉悦,嘴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上翘。片刻后,她凉凉地道,“霍总,紧张啊?”
霍星延:“嗯。”
徐云雾不在北城的那几年,他每年都会去法国几次,有时候是为公务有时候只为看她。但这种看,是隐秘的,是无法触及她的。他并不满足,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清楚碰面后,一定会以“不欢而散”作结。他不具备消弭这个结果的能力,也不想同她争吵。只能不断地重复着病态的举动,年复一年。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徐云雾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他能拥她在怀,身心皆充盈。
“云雾。”
思绪跌宕起伏,他忍不住开口唤她。那一声低哑柔和,仿佛裹了层名贵丝绒。
“嗯?”
“跳啦。”
话音落下,他便抱着徐云雾朝蹦极台外倾斜,悬空失重就在下一秒。
徐云雾尖叫出声。与此同时,竭尽全力地抱住霍星延,仿佛惊险来临,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霍星延的薄唇贴在她的发鬓,许是浸于热风中过久了,微微热。
“别怕,我在。”
后面的话,他并未诉诸口。
“云雾,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一次又一次的极限跌宕后,两人终于回到了地面。安稳,毫发无伤,可徐云雾已经筋疲力尽、浑身虚软,若不是霍星延撑着她,她站稳都难。
“什么感觉?” 稍微缓过劲儿来,霍星延的话音传至她的耳畔。停顿须臾,她抬眸,一张挑不出毛病的俊逸脸庞映入她眼底。他看起来矜贵又从容,这场令她惊惧狼狈的极限挑战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若一定要说出一个,可能就是头发乱了些?
徐云雾不禁有些气闷,这种时候话也不可能好了:“你以后就是跪在我面前哭,我也不会再陪你玩这种。”
霍星延却笑开了,整个人透着一种得偿所愿后的明朗慵懒。
徐云雾看他这般,越发恼火了:“笑什么?”
这一声冷飕飕的,仿佛冰刀刺向霍星延,他连忙敛了笑,“没笑什么。”
紧接着,伏低做下:“谢谢公主殿下陪我,我请你吃夜宵。能不能走动路?不能的话,我背你。”
徐云雾:“……聒噪。”
从汇安塔下来,霍星延将徐云雾带到了当地的夜市,汇城繁华,夜生活也是多姿多彩。夜市中,大多数摊位都是营业到翌日两三点。
找了间粥铺坐定,点了一锅虾蟹粥,霍星延睇着徐云雾道,“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有时候是公务有时候专门为蹦极而来。”
他在回答徐云雾在汇安塔上问他的问题。而她,自他开口,注意力就被全部带走。
“你就那么喜欢蹦极?觉得刺激?”
霍星延喜欢对他的事儿有了兴趣的徐云雾,嘴角细微地翘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徐云雾:“当然是真话。”
霍星延:“每回意识到自己开始钻牛角尖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
每回都是深夜,无一例外。
当他急速地朝地面坠去脑海充血时他都在想,要是忽然出现事故会怎么样?死在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这些阴暗疯狂的想法,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同徐云雾说道。他笃定会激怒她,被她兜脸泼茶。
可即便如此,徐云雾还是猜到了些,“想死?”
这两个字出口后,徐云雾忽然怒气盈面,“怎么这么多年,你就没点长进呢?好死不如赖活这道理,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