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235)
她看着他蹲下身去,他的手臂上还覆着一小块裙摆布料,手掌圈住她的脚踝,让她穿着高跟鞋踩在他肩膀上。
门口的林向朔久久没有收到回音,想走又不甘心,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原楚聿进了房子,但现在这个黑洞吞噬所有声音的厕所让他不确定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原楚聿了。
一整晚,实在是找不到能坐下来单独安静交流的机会,出了房子回到高尔夫球场,原楚聿又会被许多宾客围住。
进退维谷之际,林向朔索性就在门口等着了,反正等里面的人出来就知道是不是原楚聿了。
是的话刚好能邀请他借一步说话,不是,那就当作他只是来洗手的。
总之,先守株待兔……
门内,林琅意将两只手往后撑,不受控制地往上抬起脸,泪眼朦胧之间觉得头顶的光明晃晃地照下来,亮得人血液乱窜,她分出一只手勉强挡住视线,被难言的刺激激得紧闭上眼,试图压下生理性泪水。
高跟鞋摇摇晃晃地挂在脚上,已经有半个脚背露在外面,她想要勾起脚尖抵住鞋尖不让它掉下来,却又实在忍不住打直小腿。
混乱间她去抓他的头发,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听到了他忍耐的一声抽气。
她的心脏发飘,看到他朝她拖泥带水地瞥来一眼,眸光流转,拉长的眼尾也染上了些许粉意。
被她弄乱的短发被拨开,露出一处已不新鲜发红的伤,精细的护理让它看起来并不狰狞。
林琅意用手指在这道还未完全好透的疤上摸了摸,换来他又一次沉闷的喘息,钳住她大腿的手掌用力,不知道是喜欢还是讨厌。
漂浮之间,林琅意其实不太能再分出心神去倾听门外的声音,她恍恍惚惚地想着林向朔可能已经走了,而她也快到了。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心脏都骤停,像是失控的风筝忽然被用力拽了一把,却叛逆地迎风而上,失重的感觉陡然冲上大脑。
不止,熟悉的嗓音在不远处吊儿郎当地响起,他问:“林琅意,你掉进去了?”
林琅意的喉咙口被堵住,下意识并起的膝盖被人变本加厉地禁锢,不让她躲。
她的脑子短暂地失神掉线了片刻,不受控制的震颤扩散到全身,左脚在他肩膀上扭曲一别,高跟鞋终于掉落,正巧落在他怀里。
脚踝毫无隔阂地贴在他的肩骨上,接触的皮肤滚烫,像是要将她灼伤。
林琅意拼命想收回身体的控制权第一时间去包里翻出手机按掉,可整个人像是断了片一样半晌都缓不过来。
那铃声悠长地奏着曲,绵绵不断。
“砚靳?”林向朔讶异,“里面是小意?”
程砚靳没挂电话,只将凑到耳边的手放下来,手机上亮起的屏幕朝外,上面赫然是“林小猪”三个字。
他皱眉:“你妹妹的铃声听不出来?”
林向朔的脸上却徒然挂上了几分尴尬和窘态,难怪里面一直不出声也不出来,原来是林琅意在里面。
她听见他说的那些话,要怎么想他啊?
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知道两人打照面会尴尬,所以才不出来的吧……
林向朔像是吃了半只苍蝇一样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懊恼又难堪,连声无名无姓地对着洗手间说了几遍“对不起”,只想快点离开。
转过身,林向朔也不知道是在对程砚靳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打哈哈道:“我刚才看到原总往这里走,以为是他,所以过来了。”
话音刚落,他看到了程砚靳的眼睛拘挛了一下,他脸上原本那股懒散劲儿猛地收回,直起脸,眼皮却往下压,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向朔被他一瞬间几乎算得上是翻脸的神色吓住,差点咬到舌头。
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林向朔杵在原地呆了几秒,在这种阴森的冷场中忽地听到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程砚靳移开目光,面色冷凝地看向声音来源。
林向朔被这位妹夫吓得不轻,也只会顺着他的目光跟着往下望,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一只乌漆嘛黑的猫。
也许是因为大门开着,又或者是跟着程砚靳跑进来的,这只皮毛顺滑的黑猫欢快地沿着走廊一路冲进来,肉垫每一次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都踩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小猫熟门熟路地跑进来,直接拿脸刹在洗手间紧闭的门前,前腿一压,半翘起身,伸出一只爪子从门缝底下塞进去到处抓。
它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爪子在地上乱刨,恨不得跟着进到厕所里。
程砚靳的肩膀微微一颤,猛地将手中的电话挂断,铃声戛然而止。
落针可闻。
林向朔的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迂拙地站在原地,讷讷:“这不是原总的猫吗?”
“原总的猫……”他慢慢地将视线从想钻进厕所的小猫身上抬起来,一寸一寸地看向紧闭的门,“小意的手机……”
程砚靳脸上的肉绷得僵硬,牙关紧闭,他将手机死死捏在掌心,就连指甲都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像是忍着亟待爆发的翻涌的情绪。
呼吸被死死压住,他的眼底仿佛滚动着翻江倒海的浪,死一样的寂静后,那些汹涌的神色终于像是潮汐一般退去,最后销声匿迹。
“服了你这只馋猫!”程砚靳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来,人却站在原地足足迟钝了三四秒,好似还没有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林琅意刚才在外面喂了你点吃的,你这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跑来了?”
程砚靳僵直地往前迈了一步,像是溺水的人拼命咳出了第一口奄奄的水,于是剩下的反应终于像是断线重连后慢慢正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