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脸上不禁绷得更紧了。
殊不知,他的这种神情落到众人眼里,又引起了一番热议。
“唉唉唉,他这副神情,更像了更像了!”
“真的是义弟吗?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亲弟弟呢?”
“也许就是因为长得像,才得了陛下偏爱呢?毕竟姓氏都不一样。”
“嗐,姓氏不同的亲兄弟多了去了,没准陛下就是为了保护他,才让对外说是义弟的。”
“话说起来,何念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当初厉鸣那个案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况且何念远当时又没现身,几乎少有人会记得这个在邪修案子里一闪而过的名字。
但陛下义弟这个名头就不一样了,更何况长得如此相像。
自打何念远这个陛下的义弟出现在饭堂里,他的消息就跟泄洪似的往外冲,先是在玉牌上被推上了热门,没多久又传遍了朝歌的大街小巷。
自从陛下晋升元婴后,亲自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次数就越来越少,老百姓们许多时候只能隔着玉牌看一看他,如今见到这个跟陛下长得六七分相似的人,又是陛下承认的义弟,那早就压抑许久的热情就不由自主灌注到了他身上。
“哎哎哎,不跟你们说了,他来我店里了,得想法子给他打个折!”
店主在玉牌里发完消息,就笑吟吟地对上何念远的目光,“这位小公子,买些什么呢?我家的果子最新鲜了!还有好多月饼月糕呢!什么馅儿的都有,买些回去跟你兄长一块过中秋,可好了!”
“小公子小公子,来看看我家的果酒,甜滋滋还不醉人,中秋赏月时配着糕饼吃别提多美了!”
“去你的,我家的茶才是最配糕饼的!小公子你看看,糕饼多甜啊!配我们家这个茶才最有滋味呢!”
“小公子,来看看我家的灯,买了这灯,中秋灯会上一定一鸣惊人!”
何念远几乎被大家的热情淹没了,他又不会拒绝,还不懂得算账,于是每家店都提了一堆,还傻傻道:“够了,不必这么多,我兄长吃不了那么多的……”
一听他真会带去陛下面前,众人的热情跟煮沸的热粥一样,顷刻就将锅盖顶开了。
被热情到冒烟的店家们围着,何念远一边掏钱一边接东西,很快他那个储物袋就填满了,于是只好两手提着,身上背着,腰上还绑着一只羊,就差头上也顶个东西了。
眼见他实在拿不下了,众人才遗憾作罢。
何念远也终于得以逃离东市,怀里捧着的礼盒几乎淹没了他的头脸,只露出一条让他看路的缝,就这么摇摇晃晃一路走一路带着咩咩咩的伴奏。
等他慢吞吞回到宫里,负责照看他的一名侍卫见状哭笑不得地帮忙把羊安置了。
离开了过分热情的人群,何念远的脑子这才彻底清醒,他呆在屋子挑选节礼,简单地算了算帐,发现自己带出去的钱,原本连这些东西的三分之一都买不到。
何念远有些吃惊,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店家糊涂了。“所以,这些东西是他们半卖半送给我的?为什么?”
侍卫本来想指指他的脸,但想了想,道:“毕竟过节,况且百姓如今日子过得好,出手当然大方。”
何念远当然也明白是占了这张脸的便宜。
其实傀儡身躯哪怕做得再真,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不是真人的。哥哥为了让他适应这里,也为了避免招来麻烦,就在他身上施了术法,只要是在朝歌内,哪怕化神来了都看不出他其实只是一具傀儡躯壳,吃饭喝水当然也可以,只是进了嘴巴就化作灵气变成傀儡的驱动能源了。
他如今神魂还很虚弱,如果以魂力驱动傀儡身躯,对他损伤极大。
笼罩在迟一悬的术法下,他连气质都跟迟一悬有些相似了,出门的时候在镜子看到,还以为是哥哥来了,又把他吓一跳。
听了侍卫的话,他想起那些人热切期待的眼神,“这里真好,难怪百姓们那么爱戴哥哥。”
他珍重地将这些礼物一份捡了一点,凑成一个好看的拼盘,又带上果酒和茶团,在入夜时敲响了迟一悬的门。
***
太阳西斜着沉入山中,夜幕降临的那一瞬,朝歌的热闹终于开始了。
江心楼第四层的一间大包厢内,胡不善带着姐妹们给六幕山的童子们上了最好的菜式,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她也甩了甩尾巴,笑眯眯地托腮在旁边看。
饭菜很美味,童子们却吃得心不在焉,终于,在窗外烟花绽放时,童子们终于坐不住了,一个个站起来嚷嚷要出去玩。
胡不善挨个检查了他们的饭碗,确定每一个都至少吃足了一碗饭,才大方地带着他们出去。
下到二楼,走过拱桥时,正有一束极其绚丽的五彩烟花从夜幕中绽放,刹那间如同千颗万颗星子吹落人间,拱桥上游客众多,有朝歌本地人,也有慕名来朝歌过节的,见状纷纷伸手去接。
一对牵着手的童子也分别伸出一只手去,“星子”一落入手心,就变成了一颗糖果,这对童子相视一笑,把糖果分给了不远处一个可能永远接不到星星的绝灵体。
胡不善注意到这一幕,有些古怪地歪了下脑袋。六幕山送过来的童子有三十多人,年纪最大不过十岁,最小不过六岁。这两个是最令她印象深刻的。
女童叫司慕,七岁,男童叫文莫,也是七岁。
这两个孩子每次出行都是牵着手一起走,关系比别的孩子更好,好得甚至有点暧昧了。
胡不善奇怪地问过其他童子,他们说司慕和文莫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