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之家”就是他家的陶器铺子,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后来他筑基成功,他娘就立刻把店招给换了。简直恨不得将自家出了个修士贴在脸上,陶大成一开始十分羞耻,几次三番想偷偷把店招换了,后来见没人指指点点,店里生意反而比以前更好后,也就慢慢坦然了。
此时见陶秀丽连客人都忘了,他只好帮忙招待客人,一边听他娘在说啥。
陶秀丽:“……哎呦呦,我们朝歌的名声可大着呢!灵剑宗你知道不?天下第一的仙门呢!灵剑宗宗主可尊敬我们陛下了,知道我们陛下要晋升,特意让人送灵脉过来!你现在要是不赶紧落户,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陶大成吃了一惊,心想娘啊您可真敢说啊,那可是凌元仙君啊,外面那些修士听了,该骂咱们轻狂了。他忙去看那外来客商的脸色。
这外来客商竟也是一名修士,看上去已经是筑基中期了,听了这话倒是一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还问陶秀丽落户要去哪儿。
陶大成有些诧异,心想经商的外来修士,可是不多见啊!
他娘跟他也是心有灵犀,就问,“欸,您是修士吧!我还是头回见着您这样经商的外来修士。”
那客商就笑了笑,面对陶秀丽这样一个凡人也没什么轻视的意思,态度平和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他出身仙洲,家族中出过十几位修士,从小他就梦想做个走遍各洲,贩物易物的商人,然而当时的风气是修士亲自经商是自甘下贱,正好他资质不错,家人更不允许他“堕落”,后来在万虚境里见到迟真君亲自叫卖,他大受震撼,尤其是这两年,迟真君修为越来越高,名声也越来越响亮,他才终于能出来经商。
他说道:“以前总为了修行汲汲营营,游历是为了修行,读书是为了修行,与人结交也是为了修行,仿佛抛开修行,就都是错的,都是玩物丧志。自从见了迟真君的所作所为后,我才决定遵从本心,如今念头通达,浑如新生。”
“还有这朝歌,也是个好地方啊!十分有意思。”外来客商说道:“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识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命器,关键是,朝歌居然能让这些命器在不同地方大展异彩,在仙洲被称为废物命器的,在这里却各得其用,真是神奇。”
那客商已经走了,但他说的话却让陶大成愣了下神,毕竟他的命器也曾被认为是没什么用的废物命器,可是如今,他筑基成功了!
陶大成咧嘴一笑。
饭馆里,兰兰今天的菜都卖完了,正坐在柜台后听客人们聊天。
“咱们陛下要晋升化神了!”
“我听说,在仙洲,百岁之内能结丹的是俊才,百岁之内能结婴的是天才,那咱们陛下百岁之内就能化神,岂不就是绝世奇才了?”
“何止啊!我们陛下简直是天命之人啊!说不准百岁之内能晋升大乘呢!到时候咱们陛下也能被称一声仙君了!”
“那咱们朝歌,岂不是也跟着沾光,能称仙国了?”
“难怪连灵剑宗宗主都上赶着来巴结咱们陛下呢!这就是提前下注啊!没准咱们陛下比他们还先飞升呢!”
“眼看陛下就要晋升化神了,那咱们朝歌,岂不是很快就能如八大仙门一般了?”
“嘿呀,想想以前,九仙门何等风光,很快,咱们朝歌也能如此了!”
“是啊,别的国家,皇帝一堆糟心事,咱们国家,陛下总是领着我们往上飞,那能一样吗?”
“咱们陛下啊,实在太勤恳了!我家有人在宫中上值,得让他劝劝陛下劳逸结合才行啊!”
似这样的议论,朝歌城内随处可见,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胸中都是满溢的骄傲与期待,尤其是在面对外来人的时候,那腰板都比往日直三分。
毕竟别的地方,无论是门派还是国家,无论是子民还是弟子,都是统治者手底下的喽啰,好事不见得有,坏事肯定跑不掉,但朝歌的子民不同,他们无比确定自己的日子过得好,无比确定自己是受国君爱护的,这种自信让整个朝歌子民的精气神一看就与别处不同,外来人只要仔细观察,都免不了啧啧称奇。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全城都喜气洋洋的氛围下,丹明子就无比闹心了。
来朝歌送完灵脉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表面上是说,要为迟一悬护法,以免他晋升时出什么意外,毕竟如今朝歌只有迟一悬一个元婴,万一元鹭宫那些通缉在外的元婴邪修混入城中,恐生变故。
实际上,丹明子是亲自来调查朝歌的,身为元婴中期,他认为自己总能在迟一悬闭关的时候,找出这个小国的弱点。
然而在朝歌之内,他元婴期的神识也被朝歌的结界压制,在城里如同凡人一般,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而朝歌任何一个重要地方,比方玉龙台、医药坊、天衣坊等等,都另有结界防御,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入内。
他在朝歌逛了几天,不但没能找到任何毛病,反而被灌了一耳朵类似灵剑宗巴结迟一悬的言论。
丹明子先是震惊,这些凡人疯了吧!堂堂第一仙门,需要讨好一个拖家带口的元婴散修?
实在太过荒谬,以至于丹明子起先误以为这些人是在阴阳怪气,然而等他发现朝歌内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发自内心如此认为后,一股凉意开始从脚跟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意识到,迟一悬此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不仅修行上资质奇高,待人接物上无可挑剔,经商上是个不要脸的天才,就连掌控人心的本事,都如此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