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推车上黑乎乎还长毛的是什么?”
杨盛云:“是芋头。”
“那书生背篓里的是什么灵兽?”
杨盛云:“那是猪。”
“咦,那老人拉着的灵兽屁股后面怎么挂着个篮子?哇,那灵兽会产黑豆欸!”
杨盛云:“……那是羊粪。”
李争渡十分新奇:“羊分?这是人间对黑豆的称呼吗?”
杨盛云忍不住用脸骂人了,“那是羊在拉屎!拉屎!”
李争渡:……
她一拍车窗,震惊道:“原来这就是五谷轮回中的一环!我得去见识见识!”
她说着就要下车,然而车夫不让,车夫道:“这不是下车的地方,到站了才能下。”
想起出发前长辈们千叮咛万嘱咐要守朝歌的规矩,李争渡只能无奈放弃。
杨盛云原本以为李争渡只是个奇葩,但在听到身后的龙光门弟子也都大呼小叫后,这才想起龙光门不招凡洲人,龙光门所有弟子祖祖辈辈都是修士,不禁感到另一种新奇。
当年他初到仙洲时,只觉得天地广阔,自己见识浅薄,难免有自惭形秽的时候。如今看到这些龙光门弟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德行,胸中顿时升起另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仙洲人如何?凡洲人又如何?
谁说仙洲人见过的世面才是世面?谁说仙洲人就一定比凡洲人高出一等呢?如今碰上他们从未见识过的东西,不还是大惊小怪乱了仪态。
想到这里,杨盛云不禁好笑,好笑之余,胸中最后一点困顿郁气烟消云散。
车子终于到站停下,然而李争渡的目光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完全忘记了刚才想要参观的“五谷轮回”了。
她站在香喷喷的含笑树下,旁边是一块上了漆的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城东集市站。
而她身后,除了两人座的小车外,还有一条条三对轮子的长条车,那车可真大啊,坐满了人,同样嗖嗖嗖跑得飞快,没等她看个仔细,就跑了个没影。
“这街上,竟然都是代步法器,这些法器居然都是凡人在用,朝歌原来这么财大气粗吗?”
“我刚刚打听了,这些代步法器,未入道的普通人也能使用,一枚灵石就能用好久!”
“天道啊,朝歌真是奇了!”
身旁是同门们的惊呼,李争渡脚下追随着人流,挤进了人潮拥挤的一家店铺内。
“这是什么?”
李争渡对着眼前一台灵气波动非常低微的法器按了按,一个小人就出现在了屏幕上,然后眨眼间就被一头妖物杀掉了。
“哎呀你真笨,要用灵力转动摇杆打妖物啊!”
在好几个小孩的指指点点中,李争渡用上灵力,控制摇杆,全神贯注之下,几招就将妖物杀了,屏幕上礼花绽放的同时,李争渡感觉自己对灵力的操控比之前更精纯了一分。
她惊讶的同时也入了迷,在游戏屋里玩了一下午,每一次操纵摇杆,灵力都要循环一圈,等到丹田内灵力耗尽,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回去时师长们还诧异,说这惯爱偷懒的弟子今日怎么突然勤奋起来。
李争渡想起自己在游戏屋花掉的钱,一边心痛,一边晃了晃骰盅,继续找人“借”钱去。
***
直通朝歌主城的大道分了好几条岔道,江人凤的那一趟车走的就是西城门的道。
刚刚穿过城门,感受到铺面而来浓郁灵气的同时,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一艘小些的鲲舟停在了城楼旁,而那艘鲲舟上的人不必从绿洲那边坐车,直接就能入城,他不由惊讶,询问道:“那是哪位贵客?”
车夫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六幕山的贵客。”
六幕山,非大事不出的六幕山!
江人凤不禁再次回头,想看看是哪一位大人物,然而下了鲲舟的并非什么大人物,更不是修士大能,而是一群……叽叽喳喳不到人大腿高的孩童。
看见那些穿着小小窄袖纱衣,头上都绑着冲天辫不分男女的孩童,江人凤脸上显出了迷惑之色。
赖二见这车上的客人两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望,就介绍道:“待会儿客人们可以在云来客栈下车,那儿有我们朝歌如今最高的酒楼,崭新的,月前才修好的!楼内吃喝玩乐尽都有!”
随着赖二介绍,车子迅捷无比地往前穿梭,两旁都是齐齐整整秩序严谨的车流,偶尔还会根据灯光暂停一下,每一个车夫都遵守着江人凤还看不太懂的规矩,没有一分错漏。
又是一个停车的片刻,他抬头,看见一架架飞车从上方,游鱼似的穿过,目光又往前,看见大道两旁四五层的高楼间有拱形木桥相连,桥上又有红绸彩带装饰,随着入夜,一盏盏灵灯飞行在高楼廊桥间,仿佛一道道萤火,只留下一窜令人惊艳的流光。
水声响起,被光芒折射出七色光彩的瀑布从高翘的檐角上飞流而下,落入莲池之中,锦鲤争相跃出莲池,在落花流水间追逐,一派闲适之态。
江人凤看见一辆辆飞车从拱桥下穿过,看见一艘几层高、挂满彩灯的画舫从城心湖进入城中运河,又看见落花追着玉笛飞声,飘荡在人流如织的河岸边,还看见夜色中有修士随手化出万千虹彩从天而降,如同吹落漫天星子……心中只为这从未见过的人间盛世之景如痴如醉。
“这朝歌,真是繁华啊!”
“是啊,灵气又如此充裕,要是能长居于此就好了。”
同行之人纷纷感慨,江人凤心中也有了留恋,正感叹间,忽然看见不远处一栋阁楼上,有几个容貌姣好,长着狐尾狐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