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天未满三十,却已经是金丹中期,比曾经灵剑宗的天才,绝代双姝中的那位步惊寰,也只是略逊一筹。
他的生母是霸刀门门主,生父虽然未知,但据说是上三宗的天骄。只是霸刀门门主一心修行,不沾情爱,才没有举行结契大典。
白经天生来就是富贵双全的命格,他既有身世地位,又有修行天资,在仙洲也是名声斐然的少年天才。眉宇间自然而然便有一层骄矜之气。
此时他懒散地坐在螭龙金玉软椅上,左脚架在右腿上,脚上的烈焰金缕靴一晃一晃的,坐姿相当不雅。
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人敢评价,唐小虎也是微微垂头,等候吩咐。
白经天看着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憨厚修士,问道:“听说你见过朝歌城主,跟我说说,那是个什么人?”
唐小虎有些惊讶,相比起他,真玄子不但见过迟城主,还与他言语交锋了两回,白经天怎么会越过真玄子来问他?
他不禁看向真玄子。
“你不必看他。”白经天语气倒有几分和善,“仙盟派来我做监督,我怎么能只听真玄子一面之词。你尽管说。说得跟他不一样我还要赏你。”
唐小虎于是就把他对朝歌及其城主的印象说了。
随着心里的话一字字吐出,唐小虎发现自己心目中的朝歌更加清晰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朝歌能给他那么深刻的印象。
身在仙洲,比朝歌更繁华、更壮阔的城池他见得多了,可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朝歌带给他的感觉。
这里的凡人在修士面前不卑不亢,这里的修士,对凡人也不趾高气扬,还有迟城主……唐小虎就没见过比迟城主更有品格的修士。
弱者的善心,不过是兔死狐悲之感。强者的善心,才带给他一种“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震撼。
在朝歌,无论是普通人、修行者,还是修士,都像是一棵树,拥有一种不停往上生长的蓬勃生气。
与朝歌相比,问星门竟然显得死气沉沉。
这句话唐小虎没有说出口,只是心中生出的这个念头,已经叫他心惊不已。
白经天指骨一下一下敲着扶手,他唇角含着一抹笑,眼中兴味盎然。
“有意思,长生界竟然有这种修士,实在叫人惊讶。只不过……这人善心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反倒显出虚伪。”
身旁的真玄子早等着踩朝歌一脚了,闻言当即附和,“白少主所言极是,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这迟一悬惺惺作态,背地里不知图什么。”
唐小虎听着这番贬低,心里实在有些不忿,面上也压不住显出了一些。他心道伪善的修士还少见么?哪一个如迟城主这般收留一城子民?不说别的,光是他舍弃仙洲,留在凡洲镇压苦海道这一条,有几个金丹能做到?
白经天的目光在唐小虎和真玄子脸上各转了一圈,心想这下可好玩了,这对师侄显然不是一条心啊!
白经天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毕竟这些二流门派跟三宗九门不同,三宗九门的弟子多是从小培养,有的父母就是本门弟子,有的是从小天赋出众被带回去的,跟师门的感情自然深厚。
而这些二流门派的弟子,多是筑基后才进入门的,若是亲传的师徒,自然能多些情分,但像这种师叔师伯的,关系就远了,没什么情谊也是寻常。也难怪这些二流门派大多不到几百年就要换一批。
白经天很快就不再关注问星门的人,而是将目光投降远处那座凡人城池。
因为他这趟跟着问星门的鲲舟而来,本来就不是为了督战,他是为了迟一悬而来的。
数日前,霸刀门收到一封来自东极洲皇室的传讯灵鹤,那上面写着迟一悬是个善补灵脉的高手,东莱国皇室愿做这个中间人,替迟一悬和霸刀门相护牵线。
送消息的是已经陨落的裴淮,也不知裴淮是做了几年人间皇帝,术法生疏了,还是寿元将至老糊涂了,竟把那只灵鹤定错位置,让灵鹤绕了一大圈,拖延了将近两个月才飞到霸刀门。
等灵鹤抵达霸刀门时,灵气几乎都已耗尽,而朝歌那时候也已经上了登仙榜。
门主考虑片刻,本想挑一人来朝歌探探虚实,是白经天自己感兴趣,毛遂自荐领了这个差事。
会修补灵脉,的确是难得的本事,但如果只会修补黄级灵脉,那就没什么用了。毕竟仙洲每年都会冒出几个这样的人。
“我得好好看看,如果这人能修补玄级灵脉,倒是勉强能让我帮上一把。”白经天心中如此思量。
***
朝歌城内。
还是白天,然而兰兰半点没有开张的意思,而是一扇扇将店铺门关上。
五铜背着一筐碗筷回来,见状疑惑道:“你不开张吗?”
好不容易租赁下城东的铺子,一天不开张就亏一天的钱呢!
兰兰道:“不开张,要打仗了,我要去给兵士做大锅饭。”
五铜惊呆,瞪圆了眼睛,兰兰疑惑,“你不知道吗?没看告示?”
她关好门,拉着五铜出去,结果告示前围得水泄不通,于是两人去了不远处的茶馆。
此时这间茶馆里人声鼎沸,几乎每张桌子都在议论一件新鲜事,那就是登仙榜和闻道大会。
“听说了吗?仙门要来打咱们了?就那个问星门!”
“假的吧!不是说问星门很巴结咱们城主吗?”
“就是因为巴结不上,才因爱生恨啊!”
“嘶!那怎么办?”
“打就打呗,咱城主厉害,不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