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望提醒他小声些,苗登天也道:“咱家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先问问邻居吧?”
苗凤英眼一瞪,说道:“我吃了几十年的饭,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这宅子这么搞,就是不成!”
苗凤英嗓门实在太大,隔壁邻居都被惊动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了。
来的是蔡婆婆,苗凤英一看是个老人家,声音就收了些,问有什么事,蔡婆婆一看堂屋地上的行李,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人家虽然六十多岁了,但腿脚还很利索,就给他们指点起来,“那,这里有个水箱,每日倒一桶水进去,再摁一下这里,秽物就都冲走了。”
“浴房以后要接自来水的,自来水你们不知道是什么吧?虽然还没来,但以后肯定有,有了自来水,肯定老方便了。”蔡婆婆吹了一通自己也没用过的自来水,才继续说道:“城里有湖也有河,你们出门左拐走个几十步,也有水井,我们朝歌的水甜着哩,不必出去买水,每日挑上几担就够一家人用了……现在很少人用浴房,大家都是烧水在灶房洗……”
蔡婆婆滔滔不绝说了一通,才道:“如今比以前可好多了,想当初刚刚在这里扎根的时候,连片瓦遮身的地方都没呢,以后啊,指定越过越好。”
蔡婆婆那笃定的神情将苗家一家人都镇住了。袁知望听说她是最开始住进朝歌的人,便道:“我听说本地人都住内城,您怎么会搬出来?”
听说内城可是离灵脉最近,也离那位真人最近的地方。
果然,蔡婆婆摇头道:“谁舍得搬出来哟,这不是家里的房子被烧了,暂时先挪到城东住着。”
丙三巷的住户少,又都不是以前的老邻居,蔡婆婆没什么人说话,这些天算是给她憋坏了,看这一家子合眼缘,蔡婆婆便坐下来慢慢道:“前些日子有位修士袭城,烧了内城好些地方,幸好轩辕卫和大人们出手快,很快将那坏修士灭了。”
苗家人惊得张大嘴巴,修……修士,还被灭了?
袁知望道:“是城主出得手?”
蔡婆婆又是一摆手,语气里有些炫耀的意思,“要是我们城主在,哪儿容那人放肆?那小人正是趁我们城主不在,才胆敢来挑衅,却不知道,我们朝歌除了城主,还有两位筑基修士坐镇!几下就将那修士灭了。”
蔡婆婆哼哼两声,苍老的面庞上竟然是一副藐视群英的神情,“什么修士,敢来招惹我们朝歌,这就是下场!”
苗飞升觉得这个句式有些熟悉,蔡婆婆的表情也有些熟悉,想了想,噢,好像在戏台上看到过。
蔡婆婆说完又是叹气,“可惜我家房子还有附近几十户邻居家里,烧了个干净。”
苗凤英和袁知望的消息比较落后,不知朝歌除了那位金丹真人外,还有两位筑基修士,闻言就是一惊,等到蔡婆婆提起家里被烧的房子。苗凤英脸上的震惊变成了苦笑,“修士斗法,殃及凡人,他们抖一抖腿,我们凡人一辈子的积蓄就要化为乌有,说不准连性命都保不住。”
袁知望也叹息,“可能怎么办呢?谁让我们是凡人呢?只能盼着不遇到倒霉事吧!”
蔡婆婆对上他们同情的眼神,立刻不干,跺跺拐杖道:“我们朝歌与别的地方可不同,那贼修士一出来,轩辕卫立刻就来救人了。”
蔡婆婆数着受灾后是如何安抚他们的,“大人们来得及时,把大家伙儿都救了出来,万幸没人丢了命,有受伤的,内城的医药坊发药免费治,家里被烧了的,如我们家,大人们就安排了城东的宅子先住着,说等内城的房子修好了,再搬回去;家里财物损失的,就找管事的报上去,损坏了多少补多久……”
蔡婆婆掰着手指头数,“我邻居那小伙子,救人有功,第二天就得了赏,还有了一份好差事呢!”
蔡婆婆越说,苗凤英等人越是吃惊,等听到最后,一家子的嘴巴都微微张着,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换做别的地方,别说修士打架了,就是两个高阶修行者在附近打架,打坏了无辜者的房屋田产,那官府也是不管的,去报官,就说等着,有消息通知,什么时候通知?不知道。
要是家里被烧毁了,官府至多派人来帮忙灭火,更有甚的,会趁灭火的机会偷拿财物,再趁兵荒马乱时逃走,寻也寻不到。
蔡婆婆口中说的,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苗凤英不禁道:“那报多少就给多少?万一有人虚报数目……”
她话还没说完,蔡婆婆就不高兴了,“苗家娘子,话不能乱说,我们朝歌民风淳朴,可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大家只有往少了报的,哪个敢没良心往多了报?不说我,街坊邻居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话说到这里,蔡婆婆已经没了兴致,扶着拐杖回去了。
留苗凤英一家人面面相觑。
不久后,他们出去打听回来,发现竟然确有其事,蔡婆婆说的半点没夸大。
宅子里有现成的一套桌椅,一家人围坐着,无言半晌后,袁知望感叹道:“朝歌是个好地方。”
苗凤英这时也没了之前的埋怨,虽然觉得朝歌如今的生活不是很方便,但凭着朝歌这边官府的态度,只要不饿死,他们怎么也不会舍得伴奏。
苗凤英心里的失落彻底一扫而空,她站起身拿起了扫帚,干劲十足道:“都别坐着,快来打扫,过几日就新年了,还有一大堆东西等着置办呢!”
像苗凤英这样的人家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