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38)
邱玉华靠在树下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自己,睁眼看到前头树林里有灯火,她有些迟疑,一时间不敢答应。
她毕竟做了错事,害怕父亲责骂,又惊动了这么多人来找自己,心中甚是惭愧。正在此时,谢贝函举着火把往前一照,一眼看见了蜷缩在树下的邱玉华,激动大喊道:“贺伯父,薛帮主,快过来,我找到这个叛徒了!”
邱玉华的伤就是他害的,一见了他就生气,听他又在胡说八道,抓起一把石头沙子向他砸去。
谢贝函黑夜里看不清楚,劈面挨了打,大声道:“大伙儿辛辛苦苦地来找你,你还打人!你果然是投靠了那恶贼了!”
邱玉华哪里管他说什么,只怒道:“你滚开!你不准过来!”
薛红蓼赶过来,注意到邱玉华捂着腹部,气息短促,似乎十分痛苦。她道:“让我看看,她好像受伤了。”
她走上前去,柔声道:“妹子,是我。你身上不好受么?”
邱玉华十分信任她,见了她就像见了亲人,并没有抗拒。谢贝函冷冷道:“薛帮主,你可别跟她走得太近了。这小妮子是个叛徒,跟她打交道可要连累了你的名声!”
薛红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伸手摸了邱玉华的脉搏,得知她肝脾严重受损,必须马上救治。她叫邱玉华盘膝坐下,便要给她输送真气。谢贝函又嘲道:“这种叛徒救她作甚,薛帮主这么关心她,难不成也有意通敌么?”
薛红蓼平生最恨这种搬弄是非的卑鄙之徒,本来不愿意理会他,没想到他得寸进尺,把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她心头火起,一掌猛地拍在身边的松树上。只听哗啦一声,一人怀抱粗的树干上登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众人见她内力如此深湛浑厚,都惊声大呼,啧啧称赞。
薛红蓼冷冷道:“谢公子,我最不爱听人啰嗦。以后你胡说之前,还请想想是你的脑袋硬,还是这根木头硬!”
谢贝函吓呆了,心想:“这女人好生厉害!她这一掌要是劈在我的天灵盖上,那我岂还能活?”他浑身僵硬,半晌没敢再出一声。
薛红蓼运功给邱玉华输送了真气,调理了她脏腑的内伤,苏缇又取了一颗极珍稀的参茸延寿丸给她服下。贺汝膺和邱广成赶过来时,邱玉华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邱玉华见了父亲,心中甚是惭愧,叫了一声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邱广成哪里管她做了什么错事,见她受了伤,已先道:“是谁打伤你的?是不是那个刺客?”
邱玉华摇了摇头,哑声道:“是谢贝函打的。”
薛红蓼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本来寻思若是那刺客打伤的,邱玉华就能借此跟他撇清关系。谁知道这傻丫头一根筋,不会见风使舵。谢贝函固然可恨,收拾他早晚都有功夫,这时候跟那刺客勾结不清才是要命的大事。
她装作没听清,截口道:“你说是那个刺客打的?”
邱广成明白了薛红蓼的用意,便有些默许的意思。苏缇等人都遵照帮主的意思行事,邱家庄的人又多,大家自然都向着邱玉华说话。
邱玉华咳了两声,执拗着不肯随着改口,大声道:“是谢贝函打的。他说恨爹爹,又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不从他,他就对我拳打脚踢,还说要叫咱们邱家身败名裂……薛姊姊,爹爹,这人从里到外都坏透了,你们快杀了他!”
谢贝函没想到邱玉华此时还能还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倒是小看了这个臭丫头。众人听了邱玉华的话,都十分愤怒,纷纷向他瞪视过去。谢贝函做了坏事心虚胆寒,不由得低下头去。
薛红蓼冷冷道:“所以你是□□不成,反咬邱姑娘一口?”
谢贝函丑行败露,颜面无光。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转来转去,口中支支吾吾,便想要找个借口溜走。
邱广成哪里肯让他走脱,上前一巴掌扇在谢贝函头上,道:“你敢对我女儿无礼?”
谢贝函向来欺软怕硬,在邱广成面前连躲都不敢躲,缩着头道:“小侄不敢!是邱姑娘误会了,我……我只是拉住她的手,想问她几句话,她就伸手来抠我眼睛……”
邱玉华怒道:“他胡说,他让我……他让我把衣服脱了,我不肯他就打我!”她说着放声大哭起来,道,“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吧!”
她说的都是实话,心中虽然也有委屈,却寻思着这样大闹一场虽然保不住体面,至少能为秦潇多争取些时间,叫他尽量逃得远一些。
她作势要去撞树,薛红蓼连忙拦住,愤然道:“万万不可轻生!好妹子,这件事没你半点错处,是那个狗东西该死。七英盟出了这种下流败类,大伙儿脸上都没有光彩。看在谢四叔的面上,今日咱们不杀他,把他逐出七英盟也就是了。”
谢贝函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别!别!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各位叔伯长辈别将我赶出去,那刺客杀了我爹,下一个就要杀我,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敌得过他!”
他环视一圈,见众人都不肯替他说话,便向贺汝膺膝行过去,哀声道:“贺大伯,您看着小侄从小长到大,对我最亲切不过,你在我心中就是我的亲伯父!你是七英盟的头领,就算要我走,小侄也要听您亲自发话。”
贺汝膺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自作孽,叫我怎么替你说话?咱们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最看不起犯淫戒的下流胚子,你犯了这等过错,怎么对得起你爹和谢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