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23)
他自恃身份,轻易不肯用这暗器,如今性命垂危,也只好使出卑鄙伎俩了。
那人剑光如电,向邱广成胸腹要害刺来。邱广成使出少阳剑法中一式石破天惊,抖擞长剑将那人剑法中的数点杀招化解。那人被逼退半步,邱广成乘机发动机关。只听簌簌一阵响,他右手袖中射出一蓬银针。
那人陡然一惊,急忙闪身避过。邱广成又射出左袖里暗藏的银针,那人闷哼一声,似乎中了针。邱广成心中大喜,不敢恋战,转身发足便奔。
他逃出数里,耳边只有风声呼呼作响,回头见那人并未追上来,心中渐渐松了口气,暗道:“侥幸、侥幸!多亏老天保我性命,说不定这会儿银针的毒性发作,那贼人已经被我除去了。谢彪和他的人也都已经死在了乱葬岗,从此可就没人跟我邱家为难了!”
邱广成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心道:“若是叫人看见了他们的尸体,定然以为是谢家落了单,被那人盯上了,夜里在乱葬岗伏击了谢家众人。两边动起手来,谁也没能讨到便宜,一起死在了乱葬岗,如此一来谁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这可是因祸得福,天大的一桩好事!”他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远处的邱家庄尚在夜色里沉睡,对于方才发生的一番惊心动魄全然不知。
邱广成翻墙进入邱家庄,院子里灯笼火光晃动,时不时传来人奔走说话的声音,巡视的岗哨已经发现了有人来袭的踪迹。邱广成避开了山庄里的明暗岗哨,潜回书房。他迅速敷药包扎了伤口,刚刚将血衣塞到床下,便听薛红蓼带人奔到院中,高声道:“邱庄主,你还好吗?”
邱广成披衣开了门,似乎还睡眼惺忪。薛红蓼见他安然无事,松了口气,道:“邱庄主没事就好。刚才巡视的兄弟发现这附近有七八名暗哨都被打倒了,大伙儿怕刺客找上了邱庄主,赶紧来探视。你刚才听见有什么动静么?”
邱广成打了个呵欠,歉然道:“这几日山庄里事多,我昨天夜里就没睡好,今晚点了一炉安神香,睡得比平常更沉一些。方才听见有人走动呼喊我才醒过来。”
他走到院外,见几名暗哨倒在地上,大吃一惊,道:“这些人都被打昏过去了,看来刺客已经来过了,但为什么没下手就走了?”
薛红蓼道:“山庄里没有人受伤,应当是那刺客摸进来要杀人。他见今夜山庄的防卫森严,难以下手,便中途逃走了。”
薛红蓼掐住一人的人中,右手抵住他后心,送了一道真气过去。那人倒出一口气,醒了过来。邱广成问道:“怎么回事,有人闯进来了?”
那人想起昏倒前的事,打了个激灵,道:“有个黑衣人闯进来,一阵旋风似的,动作快得很,我还来不及出声就被他打昏了。”
薛红蓼道:“看清楚他什么模样了吗?”
那人道:“他遮着脸,看不出长相,看身材是个男人,年纪不好说。”
薛红蓼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起身道:“巡视的兄弟发现此事不久,想来那贼人逃不出多远。咱们不能总是叫他牵着鼻子走,咱们一起在邱家庄附近搜索,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第16章 十五
谢贝函白日里中了毒,身体虚弱,不能跟随父亲同行,傍晚就停在一间客栈中休息。谢彪回邱家庄诱杀邱广成的事他是知道的,他清楚邱广成的剑法高超,父亲就算带了人埋伏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等到后半夜仍然不见父亲回来。他坐立不安,索性带人去看情况。
浓重的夜色尚未有退去的迹象,谢贝函赶到乱葬岗,野地里碧粼粼的鬼火飘荡,凄风阵阵,叫人毛骨悚然。他起初不敢靠近,等待了片刻,听里头并未有打斗的声音,鼓起勇气带人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走了几步,忽然有人大声惨叫起来。众人吓了一跳,谢贝函拔剑道:“怎么回事!”
那人哆哆嗦嗦地道:“我踩到人……死人!是咱们的人!”
谢贝函壮着胆子上前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脖颈上横着一道伤口,已经死得透了。这人确实是谢彪带来的帮手。谢贝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些人都死了,父亲怎么样了?”
他此时忘了害怕,站起身来,大步奔走,一边放声大喊:“爹——爹——!”
众人提着灯跟在谢贝函后头,到处乱照。谢贝函忽地听见前方有微弱的声音,他跑上前去,见谢彪躺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叫道:“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谢贝函见父亲伤重,眼泪顿时就淌下来了,慌乱道:“爹,我来救你了。你可千万要挺住!”他扔了灯笼,扶起谢彪,手掌抵住他背心,将一股真气输送过去。
谢彪受了他的真气,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口中喃喃道:“快走,别在这里耽搁……邱广成已经练成了少阳剑法,他不会放过你,快走。”
谢贝函道:“是他伤的你?”
谢彪点了点头,哑声道:“是他……是他……”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拼尽力气说了两句话便昏了过去。谢贝函连忙扶住父亲,把他放到马背上,就要离去。
此时忽听身后马蹄声疾,有人大声道:“那边有火光,咱们快过去看看!”
谢贝函只觉得浑身都凉透了,心道:“邱广成带人来杀我灭口了!快逃,快逃!”他心中虽然这么想,腿却软了,竟动弹不得。他情急之下叫众人围成一圈,把自己护在中间,道:“大伙儿一起上,咱们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