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17)
周末,司机送纳兰安到了码头。纳兰安一身白衫白裤,戴着太阳镜上了林丹鹰的船。
“我新买的船,今天处女航。”
林丹鹰样子并不出众,不过大概是有钱,打扮起来,倒也不难看。
“我看到了,梦想陆号。”
林丹鹰笑:“我喜欢凡事有条理。每一条船,都叫梦想号,唯一是数字不同。”
“这么说,你买了六条船。”
林丹鹰点头。
他招呼人拿来了两杯红酒:“试试。”
纳兰安喝了一口。
“不喜欢?”
“嗯。”
林丹鹰举起他那杯,嗅了嗅,笑:“你真是挺诚实的一个人。这是我法国酒庄的朋友送的,看来他的酒庄出品有待提高。”
纳兰安心想,这大概便是王东山所说的“应酬”。果然无趣。她决定直截了当:“林生,我了解到你公司目前还在接洽几家公司订货,冒昧问一句,弘业在你的考虑之中吗?”
林丹鹰哈哈大笑。
纳兰安直视他,两人都戴着太阳镜,隔着两层镜片,她仍可看到林丹鹰眼里的笑意。
“纳兰小姐,如果你是来谈生意的,那我要告诉你,你的技巧太糟糕了。”
纳兰安干脆问:“那什么技巧会让我赢得机会呢?”
林丹鹰放下酒杯:“老实说,我做生意,看的就是一个利字。”
“和弘业合作,你会获得你想要的利润。”
“可是,同时我也认为钱要赚得开心。”
纳兰安感觉自己受了戏弄。
“好了,纳兰小姐,其实我对你真的是久仰大名。当年你可是,嗯,天才少女?”林丹鹰收住笑,“可是,天才的智商要用在实处才有意义,坦白说,让我跟你比那个什么心算什么记忆力,我输定了。可是,今天是你来见我,而不是我去见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有你的道理,林生。”
“我给你一个建议,当然,纯属个人建议。”林丹鹰正色,“让王生做正印大帅,你做他的军师。”
从林丹鹰的船下来,已是四点。
临分开时,林丹鹰还调侃了一下纳兰安:“要不要去我家里和锌同吃个便饭?”
纳兰安干笑两声。
回到家里,文叔正在前院剪草,见到她便说:“安小姐,心心小姐刚刚回来。”
纳兰安噢了一声,走进大厅。
纳兰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突然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
纳兰心回头看她,叫了一声大姐,又不说话。
“怎么?和你老公吵架了?”
纳兰心气闷,想了想,竟然哭了。
“你做什么?”纳兰安递过纸巾,“有话就讲,哭什么?”
“你说阿爸是不是不会好了?”
纳兰安一时语塞。
“大姐,我觉得真是好讽刺。”纳兰心擦了眼泪,把纸巾扔进纸篓,“他们娶我回去做老婆做儿媳妇,不是看中我,是看中阿爸的么?”
纳兰安便知又是婆媳妯娌之间的磨擦:“你是今时今日才知道人有多么势利的吗?”
纳兰心气愤:“好歹我也帮他们生了个男孙,有必要这样对待我吗?是不是无论如何我都不算是他们家的人?”
纳兰安不善于处理这些。她唯一知道的是,多少所谓的大富之家,看重利益更甚于情谊:“你老公呢?”
“不要提他。早知当时,我就跟你一样,不要嫁人还好!”
纳兰安正想开口,王东山进门,竟不知他何时回来了。
“东山哥!”纳兰心站起来叫了一声。
王东山看了纳兰心的脸色,走过去,摸摸头:“怎么了?”
纳兰安转开了眼光。
吃过晚饭,纳兰心终究还是舍不得孩子,回去了。
王东山问了一下纳兰安和林丹鹰的见面,纳兰安只把大概的情形说了一下。
王东山点头:“他是这样子的人。先接触吧,也不能急于一时。”他站起来,“我先回房,你也早点休息。”
纳兰安回了房间,洗了个热水澡便上了床。
或许是太多烦心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公司的艰难,父亲的病,母亲的软弱,妹妹的委屈,还有更多外界人等的烦扰。纳兰安坐了起来,心乱如麻。
她想到白天林丹鹰的话:“让王生担大旗。”
想来想去,又记起粮数说过那句让她气恼的话“王东山比你聪明。”
她狠狠捶了几下枕头。
她真的有些气馁了。
曾经她想着靠自己扶稳弘业,甚至可以在时机成熟时,让王东山滚蛋。可是,原来她做不到。
她没有独立主导一家公司的能力。而她曾经不那么放在眼里放在心上的人,如今却那么重要,非他不可。
她抓头发,一口闷气难以发泄。
啪,啪。
王东山刚看完文件,准备洗澡,门却被拍响。
王东山去开门,看见一头乱发的纳兰安。
“怎么?”
纳兰安抬头看他:“我有话想和你说。”
王东山让出位置,让她走了进去。
王东山的房间不如纳兰安的房间,区间齐全,所有摆设一览无遗。纳兰安刻意不去看那张大床。
“要说什么?”
“我要说,”纳兰安整理好词汇,“不如我们结婚吧。”
王东山瞬间僵住。
纳兰安解释:“当然不是真的结婚。我们对外宣布结婚,你正好有了最好的理由接任弘业的董事长,由你去管理公司。不过,假如我阿爸好起来了,你还是要把公司还给他。怎么样?”她想了想,“虽然不是真的结婚,但是我阿爸许诺给你的股权,我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