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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锋(111)

作者:吓我一跳 阅读记录

爬上去的孩子在平顶上挥舞着木棒大呼小叫,留在地面上的,只有陈一天和蝴蝶膀。

蝴蝶膀垂涎地抹了把鼻涕,跟陈一天对视。

他俩注定上不去了。

夕阳下,他俩只好充当看客,把地面的大石块挪开,整理出一小块空地,看上面的孩子一个一个跳下来。

疯玩大半天,陈一天饥肠辘辘,可他舍不得走,今天真是太好玩了。

大孩子们你推我搡,商量谁第一个跳下去。

边商量边指挥地上的两个孩子清理石头。

然后,蝴蝶膀拉陈一天躲远一点,迎着夕阳,看他们热身准备。

第一个跳下来的孩子赢得震山的欢呼。

这个小镇四面环山,一条河沿着西山由南向北流,欢呼的声波被山体反弹,很有气势。

蝴蝶膀和陈一天的仰慕和艳羡持续到第五个跳下的孩子。

第五个跳下后,台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男孩。

他是台上孩子里面最小的,没比陈一天大多少。

刚才扛他上去的时候,陈一天明显感觉背上的重量较轻。

跳下来的孩子在欢庆,期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像他也跳下来,这个仪式才完整。

他也跟着一起呼喊,为自己壮声势。

蝴蝶膀紧张得忘了抹鼻涕,一流清鼻涕已经挂在嘴唇上。

在欢呼声里,最后一个孩子众望所归地跳了下来。

他跳下来时,陈一天隐约听到咯噔一声,不知哪里发出的。

之前跳下来的都没有这个声音。

最关键的是,他跳下来就不动了。

小小的一团,蹲在变压器的阴影里。

欢呼声继续,这个不倒翁一样的孩子,在欢呼声里慢慢地倒下去……

空旷的田间突然安静下来。

大孩子上前察看,胆子大的喊他的名字,用手探探鼻息。

然后猛地收回手,一溜烟儿跑远了。

剩下的几个孩子向前迈一步,象征性地拍拍他,相视片刻,也借故散去。

只剩下蝴蝶膀和陈一天。

那孩子当然没死。

他紧皱眉,用手护着脖子,疼得双脚蹬来蹬去。

蝴蝶膀跟他更熟一些,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渐渐发出呻.吟,几乎在地上打起滚。

他一定很疼!

两米高台,体态轻盈的孩子跳下来,如果没有摔到头,理应没什么事。

但他身体失控,跳下来的一瞬,身体极度蜷缩,做出深蹲姿势,两个膝盖没有分开,跟他的下巴发生了碰撞。

这孩子瘦,腿和脸上本来就没有肉,这一撞力道真的不小。

蝴蝶膀扯扯陈一天,小声道:“咱们也走吧。”

陈一天没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蹲在打滚的孩子旁边。

再回头时,发现蝴蝶膀也没影儿了。

夕阳沉入西山,隐约听到大河奔流的声音,如大地的血流流动一般。

变压器台完全笼罩在西山的阴影里。

那孩子大概适应了疼痛,挣扎得不那么厉害,依旧侧躺在地上。

陈一天一直没说话,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一个女人,她戴着套袖,手里攥着扒苞米的线手套,头发苍苍然,挂满了苞米铺子上的灰。

显然刚从苞米地里回来。

估计刚到家,刚点着火,饭还没做,就跑来找自己家孩子。

那孩子看到他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双手紧捂着下巴,这姿势加上微笑的表情就是在装可爱,可他正在哭。

他妈二话没说,上前先抡了一胳膊,差点抡到孩子的后脑勺上。

陈一天出手拦了一下。

不然这孩子的下巴真的会掉下来。

“摔哪了?”儿子的伤太隐蔽,她没发现。

孩子梗着脖子,轻轻把手松开,下巴上一片红。估计明早醒来就该是一片青了。

“大婶……”陈一天想说明情况。

“谁是你大婶?”那女人扒了一天苞米,又被告知孩子摔在地里,不知是死是活,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她确认孩子生命无大碍,瞪着陈一天说:“谁是你大婶?你是谁家的孩子?把我孩子摔成这样,你还有脸叫我大婶?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找你爸去!”

说着往儿子后背猛拍一下,尖声道:“滚回家去!今天晚上别吃饭了!”朝儿子屁.股踹一脚,回头又对陈一天说:“让他们家赔钱!”

陈一天就地坐下来。

天色渐暗,像有人一层层拉上天幕,气温也跟着降下来。

陈一天就坐在刚才男孩翻滚的地方。

那地方被他和蝴蝶膀清理过,被受伤的男孩翻滚过,被大孩子们踩踏过,苞米茬子和枯草东倒西歪,泥土被翻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刚才疯跑出了一身汗,现在冷风往骨缝里钻。

他觉得屁.股和大腿根部格外凉,低头一看,裤子和里面的毛裤全破了。

视觉效果很是诡异。

之前陈父说过,要提前来接他回沈阳。

陈一天担心陈父此刻已经到了奶奶家,又或者,他正接待上门讹人的母子。

陈父待人必然恭谨,替孩子道歉,可能买□□花、奶粉、汽水赔不是,最后肯定要保证,等儿子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一顿。

这件事,以陈一天对陈父的了解,陈一天如何解释,陈父也不会相信。

再低头一看,里里外外两条破裤子。

毛裤是红毛线织的,奶奶织得很密实,□□被磨出一个巨大的洞,钻进去一只土狗都没问题。

他无聊地扯了扯破洞边缘,一条红线被他扯了出来,越扯越长,感觉能扯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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