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鹿(158)
来青岛前, 他找到系里一个同学,问他哪里能买到那种药。
那同学是夜店的常客,可毕竟不是做这个生意的, 费了番周折,才递给他两管粉末。
他问得清清楚楚,不是毒.品, 不会上.瘾,从性质上讲,是一种不常用的镇定剂和安眠药,剂量也绝对安全。
服用后会昏睡4-6个小时,看个人体质。副作用也有一点,醒来会头晕头痛,还有人有短暂的失忆。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灯被关掉,只留床头一盏,门被确认锁紧,章燃□□地坐在床边,平静地看着对面床上起伏的轮廓,台灯照映下,她的头发蓬松柔顺,闪着温润的光,药效发挥了作用,她睡得妥妥的,仿佛被抽去了筋骨、驱散了魂魄。
章燃帮她脱去衣服。
他动作耐心细致,沉睡的姑娘连一声呓语都没有,他一度产生怀疑,将头凑过去,感受她的鼻息。
黑暗里,章燃把她的衣服叠好,还细心地把小内裤叠进卫衣里。
再次凑过来,轻吻她的头发、眉心、鼻尖和嘴唇。
“李清一。”章燃轻声唤她,然后掀开被子,自己钻进去……
好像有手机在震动,没有人理会。
像一栋房子,陡然被抽去顶梁柱,砖瓦沙石无声散落,好香,又香、又暖、又软、又痒,这世界安全又美妙,靠近、贴合、探索,一切动作由欲念支配,血液、筋骨与灵魂尽皆散去,感官浮在真空里,不受任何外力支配,只是浮在那里,轻轻浅浅,自在怡然。
他触到她的蝴蝶骨,是硬的,也是软的,糯糯的,流水一般。
他随着那平缓的溪一路流淌,不知去向,无畏无方。
他吻她的手腕内侧,那里也醉了,散发着麦芽香味。
他流连她的耳垂,那是迷醉世界的唯一生机,万物皆可被它点化获得永生。
他在被子里辗转折腾,明明密闭的房间只有他们二人,他却要把她束在最小的空间里,为此,他出了满身的汗。
“李清一。”他再唤她的名字,把她平摊在床上,欺身上去,双肘拄着床,双手扶着她的额头,开始认真地单方面接吻。
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明知李清一早已失去意识,还是怀疑她对他施了魔法,她的口腔有蓬勃生长的气息,像旺盛的生命力。他吻了一百遍,再吻时,还是忍不住颤栗,身体深处发出连续不断的唏嘘,让自己想要流泪,控制不住一再唤她的名字。
本是没有技巧、不得要领的交.欢,吻到她的一根肋骨时,他毫无戒备,一阵更猛烈的颤栗袭来,他低哼一声,开闸按钮自行按下……
清醒的人也没了时间概念,他从更深层的迷乱中浮上来,擦拭了自己,也尽力擦拭了被褥,女孩的腿上有些可疑的湿滑,他失去耐性,为她盖上被子,赤.裸地躺在被子上面,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
他以为自己会睡过去,或者起码能短暂地失去意识。
可惜并没有,她身体的香气经由头发散出来,钻进他的鼻腔、大脑、四肢百骸,他只有无奈地睁大眼睛,任由自己的呼吸越来紊乱,再也无法与李清一保持同步。
除了呼吸,他哪儿都没动,刻意让身体老老实实。但是呼吸不由他控制,某处也不由他控制。
他第三次攥紧拳头时,身体已经膨胀得不得不找个倚靠,或者与什么东西对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痛苦地、轻声地吭哧。
他终于不再犹豫,大力掀开被子,把身体紧紧地贴过去,狂乱地抱紧沉睡的女孩。
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尤如西方油画里的神话人物。
他希冀的倚靠、想要的对抗、释放的唯一途径在此。
男孩子发起昏来,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使了怎样的蛮力,他靠着她的背,从身后掰起她的一条腿,力道和角度都用错,李清一痛苦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低呼实实在在,正是回应他的粗暴动作。
章燃瞬间松开手,心跳失去节奏,手心渗出冷汗。某处还在尴尬地僵持着,可理智让他停了下来。
夜的深处有汽笛声响,这旷远声音终于起到辅助作用,将他彻底唤醒:他在海边,这里是青岛,他明天就要飞去国外,刚才,他对李清一做了什么?
章燃翻身下床,用另一张床上干爽的被子替换掉脏被子,再次小心把她盖好。然后,他把手探进被子,小心地抓握住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缓慢地跪下来,跪在床边。
李清一的手指潮湿温热,这触感让他又安心又痛苦。
他在流泪,很多很多不甘心,很多很多失落和委屈。
他跪在床前,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无从知晓,还剩下多久,他也算不出来。药效4-6小时,这大概是他此行——不,是此生唯一的珍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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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章燃在床头放了一杯水。她的衣物被叠放整齐,房卡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章燃粗略计算了时间,就算立即出发也赶不上飞机了。但是,他已无路可退,那是他唯一的路。
他出门走出几步,慢慢停下来。
隔壁李清一的房间门口,踟蹰辗转的杨劲缓缓站直,酒店走廊铺了厚地毯,两人仿佛置身真空,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耳鸣。
杨劲没有一丝倦意,相反,他似有预感,眼神凶残锐利,警觉地朝章燃走过来。
“她呢?”问话时,目光扫向刚刚徘徊的隔壁门。
章燃沉默地递上手中房卡,杨劲接过卡来,瞪着他去开章燃刚刚关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