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脚下滑。”
孟家三人刚到包厢,孟父就接到朋友的电话。
对方说了几句。
孟父笑着回答:“没事没事,你慢慢来,不急啊。”
聊完电话,孟父脱下外套:“路上塞车,他们大概晚二十分钟。”
孟母接过丈夫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她自己却把外套扣子扣得更紧,说:“我们先点吃的,天太冷了。”
孟父注意到儿子单薄的衣着:“你冷不冷?”
“还行。”所以,孟泽不是只对同学才冷淡,他生性如此。
服务员敲开门,上了一壶热茶:“各位请慢用。”
孟母摆弄着小小的化妆镜,用纸巾抿掉唇上的口红。
孟父又接了两个电话,茶在他的口中实在太淡,他点上一支烟,和朋友继续聊,某个空档时,他和孟母说:“先让服务员上点小菜吧。”
至于孟泽,他百无聊赖,低头玩手机游戏。
偌大的包厢,一家三口各顾各的。
孟母放下化妆镜,问:“孟泽,你在新学校过得怎么样?”
“还行。”孟泽的回答像是标配。
孟母:“考试了吗?”
孟泽:“才刚开学,没那么快。”
孟母轻轻叹气:“岩巍中学的口碑不大好,但是高三下半学期转学很麻烦,只能安排你进那里。”
“妈,能不能考得上大学,全在个人。”孟泽正好又打完一局游戏。
服务员端着食盘,把各色小菜一一摆放在桌上,某个瞬间,她摸到碟子边溢出的油,手指一滑,小碟向外倾斜,红辣的酱料被甩到孟泽的肩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连连道歉。
“没事。”孟泽拿纸巾擦了擦,越擦,酱料越粘,他站起来,“妈,我去卫生间。”
上天常常把玩笑砸下来,譬如在他开门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干嘛?这里好冷。”
对面的装饰镜映出大红外衣的一角。
又是李明澜。
孟泽正要关门,听见有人问:“李明澜,情人节到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门被掩上一半。
孟泽的手搁在门把上,人迟迟不动。
他静静地立在门边。
第4章
五分钟前。
李明澜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滑来滑去。
她左右两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隔着她说话。
李明澜的左耳响完右耳响,“嗡嗡嗡嗡”,没完没了。
这是同学的生日会,但主角迟迟不到。
一个端着啤酒的男生来到沙发边:“李明澜。”
她伸了伸懒腰:“啊,郑克超。”
郑克超的头向着门边抬了抬:“出去说,这里太吵。”
她把手机塞到牛仔裤的后袋。
在场的都是高一同学,而郑克超,从高一到高三,都和李明澜同班,可谓是老同学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来到尽头。
大窗户开了半扇,一团混着雨雾的冷风灌进来。
李明澜被吹得特别醒神。
郑克超却没有,他踌躇着,欲言又止,他把啤酒瓶握得更紧,瓶子瘪了,扭曲出凹陷的痕迹。
李明澜抱起手,靠着门:“干嘛,这里好冷。”
郑克超又喝一口啤酒:“李明澜,情人节到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情人节呀。”是李明澜式的嬉笑调调,“追我的人能从东校门排到西校门,我索性自己一个人过,讲求众生平等。”
“李明澜,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郑克超涨红了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借着酒意来表白,却得到一个如同玩笑的回答。
李明澜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我喜欢智商高的男生,最好嘛……”
雨突然变大了,泼辣地撞到窗上的玻璃。
她的笑声被雨声冲着:“是一个天才。”
*
孟母见孟泽靠着门,没什么动静,她问:“孟泽,你怎么了?”
孟泽关上门,耳边听不见外面的对话,只剩下瓢泼大雨,他回到座位:“雨变大了。”
孟母正要问儿子:不是要去卫生间吗?
孟父的手机响起来,他立即起身:“应该是他们到了。”
孟母的问话就此搁下。
朋友一家三口来到包厢,正是大雨倾盆时。
孟泽看着父亲打开门。
那件大红外衣已经不见了,李明澜后来说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孟父迎着朋友进来:“哎呀,真是不知道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
朋友挨了风雨,还是笑着拍拍孟父的肩:“有风有雨,这是好兆头。”
孟父领着朋友入座:“你们家的孩子长得很快呀。”
朋友夫妇和孟氏夫妇年纪相当,但是因为结婚晚,孩子比孟泽小了好几岁。
朋友比了比孟泽的身高,哈哈一笑:“你们家孩子不也长这么高了,上回见他还是在他读初中的时候,现在孩子的伙食比我们那时候好。”朋友说完自己坐下了。
朋友妻子的座位背对窗户,她转头见到窗户上方的通风口,和朋友说:“来,我和你换个位置。”
朋友和孟父坐在相邻座位,听妻子要换位置,朋友嘴快:“你就是多事。”
朋友妻子:“我怕冷。”
孟父立即说:“来,跟我换吧,我这里暖和,我来坐迎接好兆头的位子。”
朋友妻子戳戳朋友的肩:“瞧瞧,老孟才叫体贴。”
朋友:“快坐,快坐。”
朋友妻子坐在孟母的旁边,她不大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和他三天两头就吵架。”
孟母微微一笑:“夫妻嘛,斗嘴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