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澜半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数学,太绝望了。”
也有一个人时时留意李明澜的分数。
胡翰然鬼鬼祟祟地过来,压着声音:“李明澜,你这次模拟考总分是多少?”
“干嘛?”她没什么劲头。
胡翰然:“比一比我们之间的名次,咱们以前都是旗鼓相当的嘛。”
李明澜:“前一名或者后一名,对我们来说都没差。”
孟泽从不去打听李明澜多少分,反正知道很差就是了。
他在卫生间洗手时,正好胡翰然进来。
李明澜要藏分数是藏不住的,肯定有人见过她的试卷。
遇上丁彰,胡翰然去打听:“你知不知道这次李明澜考了多少分?”
孟泽故意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的水盖不住丁彰的回答:“其他科目不清楚,只知道数学。”
胡翰然:“她的数学多少分啊?”
学校的水声太小了,孟泽关上水龙头,直接向外走,然而更加清晰听见丁彰的话:“十二分。”
多少?孟泽险些被门口的台阶绊倒……
胡翰然:“什么?”
丁彰:“十二分!”
过了足足五秒,孟泽才走出去。
六班的马闵哲也在,他向外望:“那个是不是你们七班新来的第一名?”
“是啊。”胡翰然和马闵哲在高一高二时曾是同班,又是同桌,聊起来很熟络,“孟泽坐在李明澜的后面,我们当然以为是差生,没想到啊,是高手,难怪郑克超说他鼻孔朝天,人家是有那个底气。”
*
孟泽想起李明澜的数学试卷,在那些红叉里,他见不到一个勾。
她这分数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她得了这个分数,还能笑得出来?
孟泽再回教室,又听见她的笑。
胡翰然站在过道,脸上满是大惊小怪:“李明澜,我知道你的分数了,我是第四,你比我低,你第三吧。”
李明澜抬头,盯盯他。
胡翰然摸摸鼻子,说:“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明澜仍然不吱声。
胡翰然似乎才明白,自己抖落了李明澜迟迟隐瞒的东西,他低下身:“李明澜,对不起嘛,我实在好奇。”他竖起手,“我发誓我一定给你保密。”
孟泽看着这个姓胡的,男卫生间里的吆喝,能保密到哪里去?把发誓当儿戏。
果不其然,李明澜扭头向窗外,不搭理胡翰然。
孟泽观察过七班,李明澜所说的,追求者从东校门排到西校门,其中就有班上的几人。
也许,还有这个胡翰然。
将要上课,胡翰然得不到李明澜的回答,悻悻然回座位去了。
李明澜半趴下。
长长的马尾辫铺上她的背。
孟泽见不着她的脸,但猜一猜,是不是她觉得在同学间丢了脸?笑容没了?
她很快抬起头,扭头向他,可怜的小松鼠又出现了,两腮被她鼓成一个大圆包子:“孟泽,我一定要练好美术。”听上去,她自己都放弃数学了。
他点头:“加油。”
她又笑了。
*
今天的孟泽到家时,孟母已经回来。
她开了盏落地灯,调暗亮度,把家衬得温馨平和。
听到开门声,她迎上前去:“孟泽,回来了。”
孟泽低头换鞋:“嗯。”
孟母倚在玄关木架:“模拟考出成绩了吗?你的各科怎么样?”
“还行。”孟泽淡然,一一报出各科成绩。
孟母越听越开怀:“太好了。”
孟泽点头,倒不是害怕和母亲比拼演技,而是觉得浪费时间。
孟母望向墙上的时钟:“对了,你爸说今天要早点回来,估计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孟父开门,一愣:“哟,都回来啦?”他挽着厚厚的外套,身上穿一件暗纹格子毛衣,露出白衬衫的领子。
孟母第一时间接过他的外套:“我还以为你又有临时应酬。”
孟父解开领带:“你说对了,我遇到了老张,他儿子也是今年高考,成绩大不如前,说要和我取经,我本想答应他的,不过今天晚上已经跟你约了饭,改天了。”
孟母又接过丈夫的领带,挽在指间。
孟父转向孟泽:“我今天打电话问老师,才知道已经出一模考的成绩了。”
孟母笑:“老师有没有告诉你,儿子这次排名如何?”
孟父竖起食指:“第一名。”说完,他哈哈一笑。
孟母去挂衣服时,见到玄关柜上的明信片:“哦,我们家信箱今天收到了一封明信片,给孟泽的。”
孟父问:“谁寄的?”
孟母拿起明信片,递给孟泽:“看邮戳是从北方寄出的,也许是他以前的同学吧。”
写在明信片背面的字迹细致娟秀,邮票是一副雪景图,寓意北方。
孟泽:“是以前的同学寄来的。”
孟父皱了皱眉:“你有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同学吗?”
“老师提过要寄送奖项,我留了地址给老师。”孟泽翻转着手里的信,“也许是同学问老师要的地址。”
孟父的眉心更紧。
明信片没有装存信封,卡上的诗句一览无遗。
孟母:“和同学多交流不是坏事。”
当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孟父又说:“高考如战场,选择战友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