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悦喜还是逢年过节给孟泽发消息。
她知道,他不会回。
过了两年,二审改判为正当防卫。
她再次拨打孟泽的手机号。
他接了。
她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
也就是在后来和孟泽见面时,熊悦喜遇到了龙正初,缔结良缘。
*
熊悦喜去对面的文具店,买了纸和笔,回到咖啡厅,画下四格漫画。
她把漫画稿交给李明澜:“案情经过我也是道听途说,但是商家们都说小偷该死,我想,阿扎西一定是好人。”
李明澜觉得手心又有些冒汗:“你的丈夫是律师吧?”
“是的,我丈夫不负责他的案子,这个案子没有公开审理,我丈夫也没查到卷宗。”至于龙正初负责的是什么案子,熊悦喜不再说了。
*
孟泽的一日三餐由酒店准时送过来。
七月,他晒不得这猛烈的太阳,透过玻璃去赏庭院的景。
少了一个人,房子空旷起来。
没有那一个从花园蹦到池子,再从池子蹦回他身边的女人。
孟泽半靠躺椅,闭目养神时,短暂进入了梦乡。
梦见的是他和李明澜的十八岁。
他人站在厨房。
她在外为她画了一幅素描。
他知道,在她笔下的自己顶天立地,睥睨天下。
可惜,他的画丢了。
有个可恨可恶的人偷走了他的画。
*
孟泽那一年是三十一岁。
他可以说落魄成泥,也可以说是柳村花明。
他购置了一幢别墅,还没有装修,他仍然住在外公的房子。
少有人打电话给他。
他不接陌生电话。
某天,一人锲而不舍给他打来四五个。
他正要将这个号码拉黑,却又莫名直觉,还是接起来了。
“阿扎西,是阿扎西吧?”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他“嗯”一声。
这人是熊悦喜,一个不厌其烦给他发祝福短信的女人。
两人从未见过面。
孟泽不理她。
既然她丢了李明澜曾经的手机号,那么他没有再和熊悦喜联系的必要。
熊悦喜突然说起“醉美街”。
这三个字如同一个屠杀令,弹进孟泽的脑海里。
庆幸熊悦喜是个美术生。
孟泽望一眼她的画就知道,这小偷正是当年他要找的人。
孟泽天天去醉美街,他租了醉美街路口的酒店。
他一天到晚都在这条街上活动。
小偷应该非常熟悉这条街,时隔多年仍然在这里作案。
孟泽终于等到了。
他远远就见到小偷,立即追赶。
小偷为人卑劣,见台阶上有一蹒跚的人,立即扯住对方,把对方当成拦路障。
孟泽及时扶住那人,再去追人。
小偷跑不过躲不过,被孟泽一把扯住。
孟泽狠狠把人拽到自己的跟前,问:“为什么偷画?”
“什么?”小偷跑得气喘吁吁。
“你偷了我的画。”孟泽在小偷的耳边低语。
“什么画?”小偷的外套里藏有刀,他放缓语速,见孟泽似乎在认真听,他向外划去,“我没有偷画,我只是拿了钱包,你说的是丑不拉叽的一只小乌——。”
孟泽没有再给小偷说话的机会,拳头已经出去了。
什么杂碎,也敢点评李明澜的画?
小偷该死。
小偷偷走了李明澜画下的素描。
因为他丢了画,他又被她扣分。
周围的人发出声音,这些声音传不进孟泽的耳朵,哪怕传进来,也组织不成文字。
孟泽冷冷盯着小偷,他知道,画早就找不回来。
如同李明澜早就走了一样。
孟泽揪起小偷的衣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就趁现在了。”
有人来拉他。
他甩开。
一个人拉不动,来了两个,三个,他们非要救下这个罪魁祸首——小偷。
不止三个人,眼前冒出一双又一双的手,拦在他的面前。
又有更多更多的手将小偷拉远。
“要闹出人命了。”有人喊。
“闹出人命要麻烦。”又有人喊。
终于,这些声音串联起文字令孟泽冷静下来。
不可以闹出人命,否则李明澜更不理他了。
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由远至近,几辆车响着不同的鸣笛。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小偷,白布上满是血迹。
孟泽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走到担架前,低下头去:“是李明澜救了你。”
第114章
李明澜没有和团队的人一起走。
她一个人坐在机场,翻看熊悦喜画下的漫画。
画风有些眼熟。
原来之前的那个漫画里的男角色正是以孟泽为原型的。
从外人的角度,一审到二审之间的两年时间,可以一句话带过。
身为当事人的孟泽应该度日如年,但他肯定死撑着,不在别人面前露一丝脆弱。
他才是猪脑袋。
李明澜给“猪脑袋”发去一个提醒按时服药的闹钟,同时告诉他:「我乘坐中午的航班回去。」
她把手机翻转。
偌大的机场空间,没有一个人能听她此刻的心事。
她把航班信息发给儿子:「下午来机场接我。」
*
李明澜抵达机场,抱了抱前来接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