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上次的相同位置,李明澜还是踩中摇摆的砖头,也被孟泽一把搂过。
孟泽把盈盈一握的纤细拢在虎口里:“李明澜,你还是别长大了。”
李明澜又变天真了,可见之前她的世故都是被小三带坏的。
她挽住他的手。
她说他年轻,没长大。但他的眼神比过去深,比过去重,哪怕模样不怎么变,他也更深沉了。
她用自己的嬉皮笑脸把他从那深重里拉出来,她亲昵地贴近他。
大妈喊着:“茄子。”
孟泽仍然面无表情。
只有李明澜绽放大大的笑脸,于是大妈这一次把照片给了她:“这小子要是笑起来也是迷人的嘞。”
李明澜叹气:“是啊,可惜小时候摔着了头,只能哭丧着脸了。”
大妈:“怪可惜的。”
终于完成了拍照任务,李明澜把分手纪念照、复合纪念照,叠在一起。
孟泽瞥过去:“分手有什么好纪念的,直接丢掉就是。”
她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我要收藏到天荒地老。”
“李明澜,你要和我天荒地老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她拍拍他的肩:“将来是不是天荒地老,谁知道呀,这只是记录曾经的念想。万一我还有甲乙丙丁的纪念照呢?”
孟泽黑脸了。
*
将要到小李深的放学时间,李明澜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孟泽却不放人。
她着急:“你干嘛,是不是又想回去再拍一张分手纪念照?”
“李明澜。”他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缝中,“你去哪里工作?”
“我去培训机构做清洁工,是要上到晚上九点钟,学生们下课了,我扫完教室才能走。”李明澜撒谎的功夫见长。
他盯着她的脸。
她坦然自若。
孟泽也自然:“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一起去。”
李明澜随机应变:“你和我一起去咨询高考的事。”
“不谈高考。”
“不谈高考就不要跟着来。”
“送你到路口。”
李明澜的心思转了几个弯,她猜得到,也许他有怀疑。小李深的幼儿园那条街的确有一个校外辅导的培训机构,于是她不露怯:“好啊。”
因为修路的原因,出租车停在路口。
下了车,孟泽非要送李明澜到培训机构的门口。
她无所畏惧:“好啊。”
才刚踏出一步,旁边传来一声呼喊。“孟泽。”
李明澜心下一惊,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以前的老同学。她转头望过去。
来人大约二十七八,自有一副干练的气派。
孟泽轻轻地说:“这是在银行工作的师姐。”
他又向女客户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她也是岩巍中学毕业的。”
这还是李明澜第一次听孟泽对外人承认她的身份,她甜甜一笑。
女客户听过孟泽的大名,却不认识李明澜。
李明澜的名声大噪,只在她就读的几年。孟泽却至今还是老师念叨的高考状元。
女客户笑:“岩巍可能真有点月老的姻缘在,你们两人要幸福哦。”
李明澜没有想好和孟泽走那么远。
当年和他在一起,她是贪图一时;或许现在也是。哥哥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孟泽。
她和孟泽的“天荒地老”,遥遥无期的。
女客户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孟泽拉着李明澜要走。
李明澜双手抱住他的手腕:“孟泽,今天走了一天,我好累呀,走不动了。”
他怀疑:“以前是谁在游乐场玩一天都能蹦蹦跳跳。”
“人不服老不行。”她不肯走。
孟泽看着她:“无赖。”
她抬头望天。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他背对她,半蹲下去:“上来。”
李明澜站着没动。
她去参加美术校考复试的那一天,就是骑着孟泽的背回来的。
她又想起,复试那天的画不知被那个混蛋偷走了。
孟泽蹲了半天:“李明澜。”
她拍拍他的背:“孟泽,为什么连名带姓,叫我一点都不亲切。”
“你自己不也是连名带姓。”
“孟泽,孟泽。”她故意贴在他的耳边呵气,“多好听啊。”
孟泽的脸色崩了一下:“李明澜,李明澜,怎么样?”
“两个字很亲切。”
他嗤之以鼻:“姓姚的就是那么叫你的,我不和他这么庸俗。”
她爬上他的背:“我咬死你。”
孟泽用手托起她:“我明天发工资,请你大吃一顿。”
“不要,会长肉。”李明澜抱紧他的肩。
“瘦不拉几的。以前脸蛋还算好看,现在整个人憋下去。”
她揪住他的耳朵:“让你说我坏话。”
“耳朵要烂掉了。”
“你活该。”李明澜拉扯他的耳朵,“孟泽,你活该。”
他不反驳。
见他的耳朵真的被她揪红,她松了手,趴在他的肩上。
他们还没有长大。哪怕他们的天荒地老遥遥无期,到那时,他们仍年轻。
李明澜晚上再去孟泽家。
门一开,发现灯没有开。
也许人还没有回来。她按灯时,被玄关处挂着的小灯笼发饰晃了下。
她才发现,孟泽在。
他靠在沙发扶手,嘴上衔着燃烧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