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理直气壮?“都是你害的。”
“李明澜,你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你以为你浑身是汗才睡不着?”孟泽停顿一下,“其实是床单太潮了。”
他半夜起来,换了床单。
她哼哼唧唧,一直说到处都是汗,却也没有掀开过眼皮。
李明澜自己戳自己的脸蛋,不说话了。
“好了,我给你煮点东西。”孟泽按下VCD机的停止键,这片子可能没有看完的时候了。
“嗯,我吃完了要回家一趟,不然我爸要去报失踪人口。”
“好好歇着,你疼,我也碰不了你。”孟泽说着进去厨房了。
李明澜跟着过去,又被他禁足在厨房门口,她靠墙,盯了他一会儿,转身回去他的房间。
她不问自取,自己拿了纸和笔出来。
她早就想的,从见到孟泽身上的肌肉线条,她就想记下这一个人,不止是在心里,还要留点纪念。
孟泽转身去拿调料,见到李明澜搬了椅子,坐到厨房外面。
她正笑着,不是嘻嘻哈哈了,也不顽皮,反而有了柔情似水的韵味。
他知道,她正在描绘他。
他随便她。
李明澜能吃的东西很少,孟泽简单煮了两碗面,当他端着碗出来,被她拦在厨房门前。
她折好那一张纸,塞到他的裤袋里:“孟泽,这是我们的纪念。”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气质从少年蜕变成散漫不羁的男人,她觉得,从前的孟泽也不是个好学生,但迫于无奈,他板着脸才能装成好学生。
孟泽左右两只手,各端一个碗,他没有去拿李明澜的画,说:“这两碗面,也是纪念。”
硬凑的纪念。
吃完了面,孟泽送李明澜出去。
到了转角,她将要走,转身,张开双手。
孟泽很想说:“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话说不出口,而且,他还是抱了她,紧紧的。
“你不要太想我。”她这么说。
“开什么玩笑。”他这样答。
*
孟泽望着李明澜走远。
她嘴上说疼,却又蹦蹦跳跳。不过,她跳几步,就收住脚步,迈开小碎步走了。
孟泽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时,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他回到家,关上门,松了松筋骨,舒展身子。
梦境成真,他真的将李明澜压在身下。
她刚出院不久,他没敢太放肆,就着一个姿势,深深浅浅。
她什么都不会,只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到了最后,婉转的调子犹如高歌。
孟泽走路的步子像是被李明澜同化了,轻且快。
动作大了些,他的手不小心扫到旁边。
少了一个轮子的箱子立即向下倾斜。
他连忙扶住。
这个房子并不大,外公却是念旧的人,什么都舍不得丢,只能用箱子来装回忆。
孟母的童年,孟泽的童年,孟家的过往,等等。
箱子放在这里很多年,孟泽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
既然这个箱子已经坏了轮子,而且撞来撞去好几次,孟泽想,不如将里面的东西腾到其他箱子去。
他搬下箱子,打开来。
里面叠放着几个小木盒子。
孟泽打开其中一个。
没料到,木盒子里装的一堆信封。
寄件人是孟父,收件人是孟母。
邮戳上的日期,是二十五年前,当时,还没出嫁的孟母住在外公家。
孟泽拆开第一封,他一目十行,面无表情地看完了。
情信,文字炽热,切切在心。
如果不是孟泽在二十五年之后拆开这一封信,当年谁也猜不到这一对男女的结局。
不是孟泽拆开这一封信,他也无法想象,二十五年前,他的父母是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时间是战无不胜的毁灭利器,情字最经不起蹉跎。
孟泽将这一封信放回信封,合上盖子。
他没有兴趣阅读其他的信件。
终究是外公珍藏的东西,就留着吧。
孟泽没有换箱子,而是把这个箱子推进了外公房间的床底。
恐怕,现在的孟母都不想再见到这些东西了。
孟泽一个人待着,没什么心思看片,他拿了烟盒和打火机,去阳台。
刚刚点上烟,他接到李明澜的电话:“孟泽,我到家了。”
“嗯。”他吐了一口烟。
“我们今天就各自休息吧。”她可能是躲着讲电话,声音有点小,“之后我再安排约会计划。”
“身体还没好,不要到处跑,免得又饿又困又累。”孟泽又把小猪烟灰缸放到栏板上,“约会不是上课,不需要按时间,按计划。”
“孟泽,你九月就要去北方上大学,我是留在这里的,我们不常见面。”李明澜笑了笑,“我想,我们趁这个暑假制造甜蜜时光,将来,我们一南一北,各自想念时,因为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我们可以慢慢想,一天也想不完,这样就不会寂寞了。”
孟泽对这天真幼稚的想法,只觉好笑。
但是在这之后的许多许多年,他遗憾,遗憾他们没有二十四小时在约会。
他的想念,哪怕放缓速度,再慢,更慢,不让自己一念到头。
然而,终有到头的时候。
他怨恨,二人的回忆太短了,他不得不从头开始。
从他转学到岩巍中学……不,高三寒假,当他听到岩巍中学高三七班时……甚至更早,高二暑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了他和李明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