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钟灵今年生日并非整五整十,只请了家人和几个朋友赴宴,就在她常住的别墅里举办。
众人围坐在一张中式圆桌边,桌子中央是一幅点缀桌花的立体山水画,随着转盘缓慢转动,画作好似也流动起来,赏心悦目。
明灿和池潇到场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两人都有着极出众的样貌气质,携手出现时,画面堪比时尚红毯,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灿早前和父亲说过她会带池潇一起来,算是明示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但是,到底是第一次带着男朋友大张旗鼓地出席家庭聚会,明灿免不了感到紧张,在无数道探究视线的追逐下,她缓慢呼吸着,一只手绞紧了裙摆,乖巧落座在父亲身旁。
池潇代表池家给刘钟灵送了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套宋代官窑瓷器,有市无价。
第一次正式拜访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刘钟灵笑容满面地接过,余光和丈夫对视一眼,都道这场联姻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除了明灿和堂哥明煜之外,其余明家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池潇。这位低调的池家长子样貌竟然不输年轻时的明铮,有着和他父亲一样沉稳的、不显山露水的性格,行事作风又非常礼貌得体,就连明于彰这样老练古板的人,瞧着池潇也觉得实在是天之骄子,天底下估计再难找到条件这么好的孙婿了。
明铮看池潇就更满意了,他还记得池潇就是明灿高考的时候在校门口服务候考家长的志愿者,趁着侍应生上菜,他主动敲了敲池潇桌面,问他对他有没有印象。
池潇沉思了一会儿:“想起来了,我和您以前是不是在附中见过?”
你就装吧,你那天最好不是奔着我和我爸去的。
明灿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掩去唇边的笑意。
目光在圆桌边游走了一圈,明灿很快锁定了一张三十来岁的美丽面容。
姜宜初,她坐的位置在父亲正对面,想来是奶奶有意安排的。
紧接着就听奶奶介绍起桌上的生面孔,讲到姜宜初,说是她朋友的女儿,海归,以后要回国发展了,接着又问池潇认不认识她。
“有点印象。”池潇说,“是段姨的朋友吗?”
“我是她表姐。”姜宜初笑道,“经常听她提起你,说是特别优秀的一个孩子,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
“段姨谬赞了,我只是会考试而已。不如明灿。”
“明灿也是很优秀的。”姜宜初目光正大光明地落在明灿身上,“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寒暄中,明灿注意到她爸看姜宜初的眼神非常平静,没什么想要接话的欲望,两个人看起来顶多是刚接触的普通朋友。
发现得早真是太好了。
明灿再一次感到庆幸,嘴上装作害羞地回答:“我们才刚在一起呢,结婚还远着,至少也要等研究生读完吧。”
听见明灿的话,明铮突然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望向坐在她旁边的池潇。
借着这个机会,池潇直接推翻了池延鹏之前向明铮提出的要求:“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急着结婚,发展自身为上。”
明铮:“你爸也这么说吗?”
“嗯。”池潇点头,“这也是他的意见。他之前没了解清楚情况,现在改变想法了,太早结婚没有好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我能和更强势的妻子联合。”
此言一出,全场俱静。
明家内斗不断,明铮是其中最弱的一脉。明灿强势起来意味着什么,她的大伯二伯不能不警惕。
明灿忽然瞪了池潇一眼:“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爸对我还不够好吗?”
“你指的是这个吗?”明铮对池潇说道,“那你大可放心,我的一切都打算留给灿灿,她是我唯一的……”
“阿铮。”明于彰忽然打断他,“不说这个了,我们吃饭。”
“对,吃饭。”刘钟灵看到姜宜初的脸色有点不好了,忙不迭提议举杯,“一起碰一个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心照不宣地碰杯,席上的暗流涌动并不能就此退去。
明灿和池潇在桌底下互相掰手指。
明灿有些苦恼。她今天的目标就是和池潇搭台唱戏,让明铮当着姜宜初的面说出只把明灿当成唯一的接班人这样的话,可惜被爷爷奶奶打断了。这么多亲人在场,她不能出言不逊,更不可能直白地说我不要爸爸再婚,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池潇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仿佛在安慰她别急。
“明叔叔。”池潇拿起酒杯敬明铮,把明灿不方便说的话委婉地说了出来,“我刚才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您只有明灿一个孩子,她肯定是您唯一的继承人。”
明铮:“是这样的。”
池潇目光看向主座上的两位老人,接着道:“虽然明灿是女生,但女生和男生其实没什么区别。男生只是多了一项约定俗成的冠姓权,能够把姓氏传承下去。这一传统早该摒弃了,我们家也并不执着于这个,所以,以后我和明灿如果结婚生了孩子,都会随母姓,毕竟孩子从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
这就是池潇前些天和父亲谈判结束后耳语的,希望他能答应的事儿。
当时,池延鹏的脸一下子就臭了。
明家这群人听见池潇的话,脸色更是五彩斑斓,变幻万千,好像一群清朝人突然乘坐时光机穿越到了新时代。
没有人怀疑池潇会在这种场合儿戏,他说的话一定代表了池家的意思,这是一份大礼,却又让围坐在圆桌边的人心情各有各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