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潇今天出奇的好说话,脸还是那张脸,冷冷淡淡表情不多,发红的耳朵可以说是运动后充血,但是朝夕相处的队友哪个看不出来他一直憋着乐,如若没这么多人看着,他唇角估计能扬到天上去。
还有不少人来找明灿搭话,嫂子长嫂子短,明灿都客客气气地回应,在家里虽然怼池潇怼成瘾,在外面倒是很给他面子。
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池潇又是A大知名高岭之花,一朝脱单,八方来贺,阵仗太大,明灿难免有些接不住招,朝池潇投去一个求助视线,想早点离开这里了。
“行了,走远点。”
池潇很不客气地把挤在明灿身边的人赶开。
明灿热得脸上都淌了汗,问关凌思借了几张纸巾,一张自己用,剩下的递给池潇。
池潇:“我去洗手间冲一下就行,你在这儿等我。”
明灿转头望了眼场边,没找到后勤备的矿泉水,于是对池潇说:“这里太热了,我去外面等你吧。”
池潇:“行。”
就此分开,明灿和关凌思他们告别,匆匆忙忙地离开篮球馆,跑进对面的小超市,不知道池潇要喝冰的矿泉水还是常温的,就各买了一瓶。
太阳沉入西山,暮色四合,气温和午后相比下降了不少,明灿站在篮球馆门口,笼着袖子,抬头张望成片的乌鸦飞过烟紫色的天幕。
没过多久,身旁传来脚步声。
明灿转过头,对上熟悉的琥珀色眼睛,不知何为,在没有人起哄的安静地方,回想起方才在篮球场里出格的举动,紧张的感觉后知后觉地窜了上来,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沉默地从书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他。
池潇盯着看了会儿,接过冰的那瓶。
其实他自己带了水,来这儿的路上已经喝过了。
“车停在那边。”池潇朝东南方向扬了扬下巴,“不远。”
“噢,那走吧。”
天色愈暗,远方的云霞渐渐稀释,校道上行人不多,池潇握着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随意地喝了一口。
明灿看他没喝多少,可能因为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感受到凉意,水又太冰了。
池潇只在篮球服外面披了件风衣,敞着怀,任由寒风吹鼓衣摆。
他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额发是湿的,乱糟糟地半垂半翘,看起来连头都稍微冲洗了下。
明灿走得稍微靠近他一些,吸了吸鼻子,没闻到什么汗臭味。
只有浅淡的薄荷清香,被体温熨得发烫。
池潇低眸看见她发旋,不着痕迹地贴过来。
即便用冷水冲了好几遍脸,将汗意冲洗得干干净净,脸颊上那股热烫的感觉、唇瓣贴上来的柔软触感还是久久无法消退。
被她当众亲了一下脸,现在想想,依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那时人太多,几乎她刚亲完,鬼叫声就响了起来,让他没机会做出什么回应。
即便有机会,他也做不出来,因为脸上手上都很脏,不敢碰她。
漫步在校道上,两人的手臂轻轻擦碰着,手指方才勾到一起,就到了停车的地方。
池潇松开手,去给明灿开门。
外面挺冷的,明灿迫不及待地坐进后座,正欲关门,一团高大的黑影顺势挤了进来,明灿被逼着挪了位,瞪他:“你干嘛呀?”
池潇没说话,遥控启动车子开了暖气。
GLS的后座原是极宽敞大气的,但他们安了个儿童座椅,再挤两个大人便显得逼仄了。
暖气呼呼吹进来,车子里的温度还没有升上去,明灿的嘴巴被堵住的时候,身子不由得抖了两抖。
她没有抗拒,只觉得在这里接吻让人分外心慌,心脏仿佛贴着鼓膜咚咚跳动着,听力一瞬间变得极其敏锐,几乎能隔着车门听到外面路人经过的声音,甚至远处篮球馆里人们笑闹的声音也幻听似的不断钻进她耳朵里。
四唇贴合之后,车厢里的气温便一下子飙升,比最凶猛的暖气都管用。
明灿一直比较怕冷,初春也穿得很多。此时厚重的衣服像枷锁又像燃料,她忍不住推开池潇,动手脱外套,池潇却忽然把她从中间调换到右边,然后折腾起儿童座椅来。
“你干什么?”
“暂时拆了。”
明灿睁大眼睛:“也、也不用拆吧,挤挤就行了。”
两个人抱着接吻的话,好像也不用占太多空间。再不济她还能坐他腿上,反正之前也坐过几次了。
“挤着累。”池潇不以为意道,“晚点再装上。”
他动作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儿童座椅从左座上取了下来,搁到了前排。
之后也没用到那边的空间,两个人仍贴在一处亲。
明灿抓着池潇半湿的头发,眼皮时不时掀开一条缝隙,焦心地望着车窗外。犹记得停车的位置挺偏僻,应该不常有人途经,但她这会儿好像总能看见人影晃过,在羊毛衫下面拓出指骨轮廓的时候,男人屈起的手指骨节刮出一道道锋利路径,掌面用了不小的劲儿在感触,能有多充实抵手。
池潇还穿着外套,脸侧又热出了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坠下。
明灿亲他下巴的时候,尝到汗水,倒是不难吃,于是问了他一嘴,嗓音好像连着心脏都被他攥在手心,不受控地打着颤:“你不热吗?”
她手臂挂在他肩后,抓来蹭去早把他风衣弄松散了,于是又从颈后伸进去攥住了他的蓝色球衣,系里统一发的队服,用料很一般,热印上去的球员名字缩写摸起来粗糙极了,她指尖用力地沿着热印边缘,依次描摹他名字的七个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