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维持的秩序得不到尊重，最靠水边的人掉下去了一个，冒了一堆泡泡才飘在船头的水上，四肢并用地扑腾着，暴露了他旱鸭子的本性，但岸边的人都忙着搬货，场面沸反盈天，听到他求救声下水救人的一个也没有。

就在他绝望时——“扑通”。

红白相间的木头救生圈被丢进海里，很快上浮，飘到了掉进水里的倒霉蛋手边。

倒霉蛋抓着救生圈，狠狠咳出呛进肺管里的水，把气喘匀，才抹了把脸看向救生圈来的方向。

船头上站着一个没穿外套的红发男人，上半身前倾趴在栏杆上，指着海面上的倒霉蛋，没什么正经样子地在跟身后的大副聊天：“看啊，安塞尔，西班牙居然还有不会游泳的人！”

大副推了推眼镜：“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住在西班牙的不全是西班牙人。”

“切，你真没幽默感，”男人从栏杆上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穿在身上，“趁那些商人被船员吸引了，我也得赶紧下船，不然被缠上就麻烦了。”

“拿船员当诱饵吗，”大副摇头，“他们真是跟了个糟糕的船长。”

船长头也不回地摆手：“再糟糕也把你们都带回来了，给我对船长大人更尊重一点~”

大副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地去收拾船长室。

正如船长所言，他再糟糕也把船员一个不落地带回来了，而且每次航行都是如此，作为船长，没有人比他更可靠、更值得尊敬了。

……但船长不经夸，很容易就会被吹得找不到边，平时尊敬放在心里就够了，不表现出来是这艘船的潜规则。

船长还不知道自家大副内心一波多折，他悄咪咪从船尾下船，通过港口安静人少的地方离开了自己的船，哼着乱七八糟的水手调回家。

“哟，乔瑟，”路过的摊贩见到他就热情打招呼，“要来点葡萄吗，出海很难吃到吧？”

“算了，葡萄酒我都喝腻了，暂时连看都不想看了，”船长停在水果摊前，“来点脆的苹果。”

“谢谢惠顾！”

船长抱着一堆苹果回家，路过邻居家的小孩，直接丢了一颗给小孩，接着一堆聪明小鬼跑过来有模有样地伸手，他干脆把苹果都抛给他们，自己就留了一个。

时隔半个月回家，他的房子却跟离开时没多大变化，他的邻居居功至伟。

乔瑟·乔斯达将身上刚穿了一会儿的外套脱下，然后从酒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苹果就威士忌，就是他今天的午餐，再睡个午觉，好好休息——

“叮铃铃！”

乔瑟看了看刚开口的酒瓶，在心里又后悔了一遍自己为什么要跟风安装有线电话，便利是便利了，但都是方便别人打搅自己。

“叮铃铃！”

乔瑟放下酒瓶，朝喋喋不休的恼人铃声走去，接起话筒：“伟大的船长乔瑟·乔斯达刚刚结束航行需要休息，没有什么事请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口了：“……自己说自己伟大，你不觉得很羞耻吗？”

“这是事实，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乔瑟往沙发上一躺，揉了揉自己红发，“你倒是，难得给我一通电话，不会只是为了闲聊吧。”

“是好消息，”电话那边的声音经过电流，些微失色，“你延毕第21年的论文定下了，只要解决了这次的任务，你今年就能毕业了。”

[乔瑟：你说的组织是学校？？？]

[kp：是啊，很惊喜吧？]

[乔瑟：但我要的不是这种组织啊！我想要更黑暗、离谱、风雨飘摇、腥风血雨的那种……不对！为什么我延毕21年了！我什么时候上的大学？能延毕21年的大学，他正经吗？]

[kp：当然正经，马塞诸塞州的常春藤盟校，校区所在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教学设施先进，师资力量雄厚。]

[乔瑟：可疑。]

“真的假的，”乔瑟已经惨败21次，学会了谨慎，“这次的论文题目是什么？”

“永生。”

乔瑟：“你说实话，学校其实永远不想我毕业，所以才间接用这种论文题目为难我。”

“不是啦，”电话那边笑了声，“不是要你找到让人永生的方法，只是学校最近嗅到了暴风雨的气息。”

乔瑟翘起二郎腿，冷哼：“船长在海边都没嗅到，你们怎么嗅到的，学校养狗了吗不成。”

“唔，差不多吧，有毕业的调查员带来消息，发现了永生者活动的痕迹，亲眼见证对方被列车碾碎，然后——嘭。”

“尸体在眼前死而复生。”

乔瑟严谨道：“眼花的可能性呢？”

“没有，”电话那边很有耐心，“因为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深入调查后发现那个永生者每隔二十年就会搬家一次，最早能追溯到60年前，感谢上帝吧，他的邻居没有都被赶去挖战壕。”

“那两个调查员，一个深挖对方背景顺便通知学校，另一个还在跟踪，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正在跟踪永生者的前辈，拿下永生者，带回学校。”

乔瑟慎重道：“万一他不是永生者呢？”

“不是也要带回来，死而复生同样稀奇，”电话那边顿了顿，“只要抓到人，你就能拿到毕业证。”

乔瑟：“死活不论？”

电话对面很果断：“不论。”

“好，”乔瑟一个挺身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年我毕业定了！”

电话：“……”

说实在的，这话他已经听不下21遍了，耳朵现在都没有长茧子还真是医学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