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活泛了点。
忧思一落地,从前的孤傲伴随着刻薄,拔地而起。
这两年多的时间,他早已被各路人马惯成皇帝了。
时诀:“你以前不是说,人过日子花不了多少钱吗?”
徐云妮耐心说:“那是大学时期,现在……”她叹了口气,“唉,今非昔比,家道中落。”
时诀没说什么。
徐云妮又说:“而且,班长,你现在好金贵的。”
“我金贵?”
“啊,我听前方工作人员说了,你现在坐车颠一颠就吐。”
“没有。”
“他乱讲了?”徐云妮说,“那也不行,我的工资都不一定够你保养车的。班长,好手好脚干嘛想着让人养,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呢。”她再次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手一摆,“你要知道,‘大部分的成功人士,无非就是两个词,专注与坚持’。”
时诀一脸忍不了的表情,说:“徐云妮,你现在怎么一股……”
徐云妮:“马主任金句之二,建议背诵。”
时诀深呼一口气,腿放下,呈大字状躺着,他侵占了徐云妮的空间,长腿搭在她的身上。
身旁有声响,徐云妮捻灭了烟。
时诀偏过头,正好徐云妮也凑了过来,她的发丝垂在他脸上,微微痒。
徐云妮说:“班长,我是觉得,你喜欢文艺,你会一直做这个的。但如果哪天你真的决定不干了……”她看着他的眼,他的睫毛,唇边的小痣,近距离闻着迷离之香,情不自禁用手背蹭了一下他的脸,没有把话说完。
时诀眉毛微挑:“谁让你碰我了?”
徐云妮说:“不能碰吗?”
“不能,”时诀上眼睑吊出一道凉薄的弧线,歪着头,懒洋洋道,“徐云妮,你再也得不到我的心了。”
他眼中一派旖旎。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使这无情之语都宛如清歌。
徐云妮看着他,许久后,说:“那身体呢?”
静默片刻,时诀说:“你转过去。”
徐云妮转身,刚躺下,他就从后面抱住了她,手从她身前绕过,搂得很紧。
一瞬间,徐云妮感觉灵魂都收紧了。
她察觉颈后的热气,有些受不住了似的闭上了眼睛。他身上好热,而且是越来越热,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肌肤上说话。
他有点沙哑地说道:“徐云妮,你真烦。”
孤星高悬。
徐云妮抓住他的手臂,感受到他的鼻尖,正轻轻碰触她的后脑。
她被他的气息包裹着。
野风肆虐,烈火焚身,徐云妮逐渐陷入了一种幻觉,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不用吃喝拉撒,也不用做任何思考,他们就只靠彼此的怀抱过一生……
这晚,他们就在山野的风声中,相拥而眠。
第80章
翌日清晨。
徐云妮生物钟准时,醒得要比时诀早一些。
她刚睁眼时,迷迷糊糊闻到一股淡香,视线定焦,发现自己半倚在时诀的怀里。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调整到面朝着对方睡了。
他的头发完全睡乱,头发就像水草一样,打着弯铺在脸颊上。他的白色衬衫有些地方已经蹭脏了,但依然散发着那股淡淡的温香。
徐云妮看了一会,拿来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然后轻手轻脚出了毡房。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山里雾气缭绕。
清晨的山谷,空气实在太新鲜了,徐云妮深吸气,脑内一派清明。
她在布满晨雾的山坡上散步,不远处有头白色牦牛在吃草,她走到旁边看了会,问:“吃早饭呢?”
牛没搭理她。
徐云妮冷笑道:“你做成的牛肉干还挺好吃的。”
牛这回听懂了似的,哞哞叫了两声。
徐云妮心情好了,她手背在身后,说:“继续锻炼,吃好喝好,争取把肉练得再紧实一点。”
然后她往回溜达,走着走着,脚下打了滑,一屁股坐到地上。她两手撑在两侧,左手感觉摸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心道一声不好,一转头,果然是新鲜的牛粪。
她赶紧爬起来,张开双手,上下看看自己,回头怒瞪牦牛。
这时,山坡上传来两声笑。
徐云妮扭头,看见时诀站在毡房门口。
“你按到什么上了?”他明知故问道。
徐云妮不说话。
“……哈哈,”他憋不住了,忽然笑起来,远远指着她道,“徐云妮,这就是你什么都不答应我的下场,活该,牛都看不过去,哈哈!”
山谷中回响着他清爽的笑声,他的身影像与雾气融在了一起。
这要路过个僧人,都得拿出法器镇一镇。
时诀从山坡上下来,近距离看看她,颇为嫌弃地“咦”了一声。
徐云妮看着,问:“你这衣服贵吗?”
他马上说:“干嘛?你要擦手?徐云妮你敢。”
徐云妮心道,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时诀走过去,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脖子,说:“过来。”
走到山脚下,前方远山云雾顿开,忽然落下金光,照得那一汪静泊像宝石一样反射荧光,时诀见此美景,脚下一停,忽然说:“我们去湖边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