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弗见+番外(99)
陆定宜仪容得体,不动声色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开了间网吧。”祁之乐声音弱了,她心底没底,不是为靳哲阳的职业感到难堪,而是在老一辈人的眼里,不学无术的孩子才会混迹网吧,沉迷游戏,她怕陆定宜因为刻板印象,对靳哲阳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陆定宜哦了声,声音软糯,听不出情绪,她淡淡地又问,“学历呢?”
“高中毕业。”祁之乐看向陆定宜,眼神里写满了焦急和恐惧。
她与靳哲阳的结合,最希望莫过于得到陆定宜的祝福。
“外婆!”她蹲到陆定宜腿边,抓着陆定宜细白孱弱的手指,替靳哲阳说好话, “你不要给他贴标签好不好,我知道家庭、学历和职业评价一个人很重要,可是他没有足够幸运,有一个很好的出身,他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打拼一点一点得来的,他真的非常努力,是一个值得我信赖和倚靠的人。”
“那么喜欢他啊?”陆定宜抚顺祁之乐的头发,听着她对他直白的赞扬,笑了笑。
“特别特别喜欢。”祁之乐拼命点头,“外婆,其实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他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告诉我快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后来我们分开,我还是念着他,盼着他好,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提到高中,陆定宜大致能猜到她经历了什么,叹了口气,缓缓的又问:“为什么分开呢?”
祁之乐心中泛起不可名状的苦味,“生活让我们分开了。”
陆定宜若有所思,“都是苦命的孩子。”
所以,时隔数天,当靳哲阳再次陪着陆定宜散步时,发现陆定宜对他的态度变了,她开始他交流,以祁之乐外婆的身份来审视他。
“你和囡囡的事情,囡囡姆妈是什么态度啊?”陆定宜的普通话不太标准,浓浓的吴侬软语的调调。
“还没有跟她挑明。”靳哲阳坦然道。
“为什么?”
“想让您来帮帮我们。”
“那你呢?你做什么?”
陆定宜身体不济,边走边说,气喘地厉害,干脆在巷子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旁边一棵枝条飘洒的柳树正好遮阴。
“我什么都做不了。”靳哲阳语气无奈,又自责,“我冒然的出现,除了把彼此的关系弄地更僵,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稍微停顿后,又说,“当初,因为我,祁之乐挨过一顿打,受了不少苦,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再去独自面对指责和批评了。”
靳哲阳知道,石雅心大概率是瞧不上他的,可她对他的不满,没法向他发泄,脸色只会甩给祁之乐看,那到时祁之乐的处境会有多难。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出面就一定能说服囡囡的姆妈?”陆定宜询问。
靳哲阳轻微摇了摇头,有深意的一笑,“不是说服,是想让您,带着对我的信任,底气十足地通知她,让她把女儿嫁给我。”
必须强硬一些,压制住石雅心,这样祁之乐才能不被刁难。
“这是你的主意?”
“嗯。”
陆定宜瞥靳哲阳一眼,吃惊他竟会有如此周全深沉的心思。
“万一这办法行不通呢?”
靳哲阳啧了声,“那我可能会混蛋一回吧。”也是铺了退路,另做了打算的。
陆定宜拢起鬓角垂下的碎发,望着远处长长的小巷和石板路,仿佛时间的洪水回溯。
她突然问:“你第一次见囡囡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与祁之乐的第一面,应该是他敲玻璃窗喊毛野出去打篮球,却无意发现,座位换了人,她应声侧脸望他,小鹿似的眼睛里全是无辜。
但靳哲阳却说:“我不小心拍飞篮球,球砸在了她课桌旁的玻璃上,玻璃碎了,玻璃渣溅在了她的身上,她受伤了。”
他总觉得这才是所有交集的开始。
陆定宜面容平静,没有问祁之乐伤到什么地方,伤势如何,淡淡地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夏天,她奶奶家,她当时有四个月大,她奶奶抱着她正给她喂奶粉,二岁的表姐在哭闹,也想被抱,但她奶奶顾不上,表姐不依不饶,拽着囡囡的腿往下扯她,显然是用了力气的,腿上被指甲挠出了好几条红血痕,斑斑驳驳,不知道到底疼不疼,总之,她没哭。”
靳哲阳胸口揉捏着一团愁绪,那个姑娘的每个成长阶段,不管心理还是身体,总是在受伤。
陆定宜又说:“我看着不忍心,便把囡囡抱回苏州,带在了身边。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距离隔了太远,导致生疏了母女关系,让家不像家。
靳哲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感恩这段境遇,让他遇到了她。
沉默良久,陆定宜说:“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也是时候站出来替囡囡说句公道话了。”
……
十月份,天气稍微转凉,瞒着祁之乐,靳哲阳开车把陆定宜接到了洛阳。
陆定宜提前联系了石雅心,说过来一趟,石雅心惊讶极了,早早地领着祁弘杉和祁雨晴在香樟林别墅区的门口迎候着。
十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时天已经黑了。
石雅心扶着陆定宜下车,祁雨晴跑来抱着陆定宜喊了声“姥姥,我好想你啊。”
陆定宜整理好衣袖,淡然地拂她一眼,微微笑着说,“想我也没见你去看看我。”
祁雨晴说:“那不是离的远嘛!”
陆定宜说:“平时电话总可以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