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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未眠[破镜重圆]+番外(99)

作者:觅芽子 阅读记录


不过不管他们开的是什么车,院长妈妈总是会给每一个小朋友准备好崭新的带着太阳花的小裙子,临睡前把他们床铺上的小名换下来,然后贴上属于他们的新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桑未眠认不得那么多字,只知道那些字很复杂,不像是豆豆、七七……这样好记又简单的名字。

那是他们的新身份。

新名字、新裙子、新书包、新的人生。

桑未眠在这样的观察中错过她人生中最合适被领养的时间。

然后到了十岁那年,就像一只在宠物店待在待过了最好出售时间的尴尬期的猫咪一样,在她逐渐缩短的衣服袖子的青黄不接的抽条里,她等到了一个人。

她叫春姐。

桑未眠觉得,春姐的春,应该是暮春的春。

花已经全部凋谢了,草木完全长好了新绿。五月的天里,草间的夏虫已经做好了鸣叫一个夏天的准备。

她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蹬着一双裸色的绑带高跟鞋,烫着一头小卷发,穿了一条吊带的红黄色花纹交错的紧身裙,在那儿随手一指就指到了桑未眠。

院长妈妈在那儿低声介绍桑未眠的情况,虽然背着桑未眠,但她从前也听到过几次,总结来说就是她个性已经形成了,也过了最依赖父母的年级,可能磨合上会存在一些问题之类的。

桑未眠只听见那个女人满不在乎地说:“她最好看,我选她。”

没过多久,院长妈妈就过来问桑未眠,她说的很委婉,先介绍了一下那个阿姨的情况,大概就是说她多么多么的温柔,多么多么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被领养。

或许是因为她在无数次地目送别人离开迎接温暖的过程中她也生出了许多的羡慕和期待;又或许是她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她虽然不知道怎么样去表达自己但她心里和别的小孩子一样也有同样的炽热……

她点了头。

那年她十岁。

她穿不上了院长妈妈准备的小裙子。

但却在春去夏来的那个晚上,在她能认得不少字的这一天,得到一个新的名字。

“桑未眠。”

桑未眠一晚上没有睡,她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

第二天来接她的是一辆小轿车。

比所有她见过的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小轿车都要亮。

车里还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长着细密的胡茬,穿一身西装,走到桑未眠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她说:“眠眠,叫爸爸。”

桑未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憋了许久,一声都没有憋出来。

园长妈妈解释说她怕生。

春姐却一脸不在乎,荡着她那个单肩包,靠在那个男人身上,腻的像是逢年过节才会分到的牛轧糖。

后来桑未眠就叫那个人周叔叔。

周叔叔那个时候已经快五十岁了,膝下没有子女。

春姐是开丧葬店的时候认识他的。

那个时候他刚给亡妻挑丧葬物品,一阵雨把他困在了春姐的屋檐下。

清明断魂,他的伤心在春姐那儿得到了宽慰。

周叔叔后来就常去那公墓山脚下看她。

一来二去,春姐成了周家的女主人。

春姐想给周叔叔生一个孩子,但周叔叔遗憾地说,他没有生育能力,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春姐想说,那多简单,咱们去领养一个。

周叔叔倒是意外,问她年级轻轻的,肯领养?

春姐嘴甜,说不是和他生的孩子,她也不想要。

机缘巧合,桑未眠这才来到了周家。

春姐本来让周叔叔取名字,就姓周,也算是个周家有个后。

周叔叔却说,名字还是让春姐自己取,用不着和他有关系,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就像门口那颗春天的桑树一样,芝兰玉树、枝繁叶茂。

春姐这才给桑未眠取了这个名字。

周叔叔家境优渥,开小汽车,住小别墅,送桑未眠上私立学校,还给她找了老师学画画、学钢琴。

春姐整日沉迷于打麻将。

桑未眠的吃穿住行基本上都由家里的保姆负责。

桑未眠每周最期待的事情,是周叔叔带她去他的那个翡翠铺子玩。

周叔叔最大的生意来自于他那个翡翠铺子。

他的铺子里有奇形怪状的石头。

周叔叔常常拿着个手电筒,在那儿对着那些石头照来照去的。

店里时不时地经常来许多人,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对着这堆石头讨论来讨论去的。

好像一场展出一样,那些人观光完毕后煞有其事的屏气凝神把那块石头推进后院的工作室里头去。

然后那些人像是在医院手术室门口等待新生儿一样,焦虑地走来走去。

等到机器声音停下来,一群人又一窝蜂地冲进去。

周叔叔往往走在最后,手掌拍拍桑未眠的后脑勺,笑盈盈地说:“走,咱也去看看。”

切割床边的人或捶足顿胸,或欣喜若狂。

桑未眠置身事外地地看到人类充沛的七情六欲,也慢慢学会观察那各式各样的石头。

等桑未眠再大一点,周叔叔就开始和她讲一些她听得懂的门道了。

放大镜、手电筒……

手感、颜色、切割的位置……

全赌、半赌还是明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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