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行途(114)
伪装成教堂的领域,不止一个,流动,一以及那如同传染病一般的扩张能力——
何止是棘手。
甚至,现在连它怎么破解都不知道。
“烟花已经准备好了。”纲吉轻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夜空已然如同东方那美丽的瓷杯一般扣在了所有人头顶。
星星像眼睛,一眨一眨。
那是淡淡的墨蓝,彭格列已经灯火通明,夜晚的城堡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触手与断肢扭动,花朵在呼吸,一颤一颤的将锋锐的尖牙藏起。
月亮中是一个巨大的脓包。
浅黄色的脓浆在其中流动,缠绕成最不堪的模样。
那……不是月亮。
纲吉强迫自己想象之前的月亮,柔和的光华,还有——
月亮破了。
“好亮的月亮!”随着纲吉的目光一同看去,狱寺忍不住赞叹,这月亮仿佛真的有万道金丝贯穿一样,就那么垂落人间,亮的如同白昼。
“是帝流浆。”里包恩凝神看去,他听风说过这些东西,“据《续新齐谐·帝流浆》所言,庚申夜的月华中含有帝流浆,草木得之精气,便可成妖。”
“成妖?”山本武勉强笑了笑,“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妖精呢。”
“哎?这里不是有一个嘛。”蓝波也已经是半大少年,被彭格列宠的“无法无天”,这会正对着一遍的六道骸做鬼脸,“凤梨头妖精!”
六道骸也不惯着他,抬手就是蓝波最讨厌的幻境。
大概就是甜点成人之后追着他跑这样的东西。
蓝波最爱吃甜食,这样的幻境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就像每一个小孩都不想遇见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追着自己问为什么要吃它一样,简直是童年噩梦。
所以蓝波会因此坚持足足四个小时不吃甜点。
“或许只是没见过,谁知道呢。”里包恩把目光收回来,“总之,今晚月色真美,对吗,纲吉。”
纲吉勉强笑了笑。
在他眼里,那个脓包突然鼓动两下,然后就像被挤扁了一样,飞出一摊脓液,径直砸在人身上。
有点恶心。
面对这样的情景,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很美之类的话。
“也许吧。”纲吉走在最前面,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我想,烟花和月色配在一起,会更美吧。”
狱寺疾走几步,拥在纲吉身侧,“月亮一直都在,总有时间再看的嘛,快走快走,当然是转瞬即逝的烟花更重要一点……”
说了一半,狱寺的声音却默默的弱了下去。
好像说错话了。
烟花转瞬即逝,那……那那些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生活呢?对纲吉来说,是不是也已经变成了转瞬即逝,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又或者说,现在的月亮,已经没法比烟花那一瞬间的美好还长了呢?
短暂的,逝去的,与恒常的。
几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补救。
明明在谈判场上巧舌如簧的嘴巴,却连最基本的安慰都吐不出来。
这些事情就这么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的牵扯着,塞的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狱寺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纲吉轻叹一声,笑容依旧温和而包容,“我记得风先生说过,千里共婵娟,不管是月色还是烟花,只要你们在,什么都好。”
重要的不是什么月亮,也不是什么烟花。
是和你们一起看月亮,一起看烟花。
该说不愧是大空吗?
哪怕已经是里包恩,也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哪怕只有一瞬,他也很快遮掩了过去——可是,早已明晰的事实再次在心中浮现。
谁能凭爱意将天空私有。
够了,到此为止吧。
“不过是烟花和月亮,如果你想看,我可以每天都放给你看。”六道骸哼笑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又不是最后一次,再做出这副样子的话,我就该夺取你的身体了,彭格列。”
明明是示好的话,在这位雾守嘴里,反倒像极了讽刺——不过没关系,纲吉和守护者们相处了这么久,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笨手笨脚的稚嫩孩童,真心还是假意,他一眼就看得清楚。
“谢谢你,骸。”纲吉微微一笑,“但是,骸,记住,别再来我的梦里。”
“……什么?”六道骸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纲吉的梦境一向是他们这些雾属性人士的集体自留地,先有六道骸,有来了个玛蒙,后面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初代——
彭格列的梦境总是无暇的纯净,让他们绷紧的心弦得以放松片刻。
——其实,其他雾属性的人也不是没想过进来,只是还没来的及进去就被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