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油門啓動的瞬間，李傢歡因為慣性下意識的往後仰，一隻溫熱柔軟的大手及時的撐住瞭她的背，她轉身看過去，不知何時鄧瞿站在瞭她的身後。

“雙腳打開，重心降低。”他說。

照著他的話，李傢歡向兩邊挪動瞭下腿，但人實在太多瞭，能供她使用的空間實在不多。

她試著屈膝往下蹲，但——太難看瞭！

突然公交車一個急剎，李傢歡控制不住地向前倒。

眼見快要磕到前面座位上的人，鄧瞿眼疾手快地伸手圈住瞭女生的腰。這個動作很快，除瞭當事人和旁邊的趙清靈，沒有其他任何人看見。

李傢歡突然就不怕瞭。

“操！會不會開車啊！”她聽見公交司機破口大罵。

天氣很熱，空調因為車上的人太多作用不大，但也聊勝於無。

李傢歡的臉在向外泛紅。

剩下的路沒有再出什麼意外，他們平安的到達瞭三中的門口。

門口外停著幾架高大的黑色特警車輛，穿著制服的特警拉起瞭警戒線，阻止陪考的傢長前進。

毛老師從書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袋子，招呼大傢把手機放裡面。再次確認好都拿好瞭準考證和身份證後，他這才讓大傢趕緊進去。

三中的占地面積比一中稍微有點小，但也挺大的。他們已經提前一天來過一次，所以很快就到瞭自己所在的考場。

和鄧瞿分開前，李傢歡叫住瞭他：“鄧小超。”

男生聞言轉過瞭身，等著女孩開口。

“你要加油啊！”他聽見那個總是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每天都很樂觀的女孩用這世界最誠懇最悅耳的聲音鼓勵他。

明明這場考試對她自己也很重要。

機械的廣播聲不停的在校園中盤旋，身邊是腳步匆匆、神色緊張的少男少女。

鄧瞿看著李傢歡，笑出瞭聲：“一起加油。”

女孩重重地點瞭點頭。

後來李傢歡回憶那兩天的時候，其實已經想不起來是怎麼度過的，緊張、焦躁是肯定有的，但就隻是腦子裡一個籠統的概括，具體讓她形容的話，她也隻能說“累”。

真的很累，每考完一堂就得馬不停蹄回自己的學校。午覺睡不好，晚上早早的躺在床上，腦子又控制不住地去想些有的沒的——今天寫的答案對不對？明天要考的內容有那些……

很難睡著。

宿舍沒有空調，寢室斷電用不瞭風扇，最熱的六月全靠身下的涼席。

李傢歡想起自己告訴鄧瞿要去北方上大學的願望，最終在對雪的幻想中沉入瞭夢鄉。

英語考試結束那一瞬間，李傢歡緊繃的肩才總算松瞭下去，所有人都停止瞭手上的動作。

監考員站在講臺上，叫大傢都出去，另一位監考員要收試卷瞭。

他們考試用的所有東西都是教育部統一準備好瞭的。李傢歡拿上發的文具袋，站起身跟著大傢走瞭出去。離開座位前，她最後看瞭眼自己的試卷和左上方的座位號。

這次她沒有像以前考試那樣撕掉自己的考號。踏出考場那一瞬間，她才驚覺原來就是這樣結束瞭。

鄧瞿在教學樓下等她，看見人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地加快瞭速度。

鄧瞿也同樣向前走瞭幾步。

“我覺得我一定可以去北方！”李傢歡堅定的說。

“嗯”他應和著：“你當然可以！”

還要去毛老師那裡拿手機，他們沒有繼續說下去，三中寬大的道路上，全是解脫瞭的少男少女。

毛老師正撐著傘，被人圍在一棵樹下。不誇張的說，學生在裡面坐瞭多久，他在外面就站瞭多久。怕孩子們寫錯考號，怕他們選擇題粗心塗錯方框，怕人壓力過大做不對題……

他緊張、害怕、焦慮……隻有站在原地來回走動才能好受一些。等到人終於出來瞭，他才有所緩解。

看見他們後，老毛急不可耐地揮手示意：“感覺怎麼樣啊？”

他們都點瞭點頭，表示還行。

毛老師把目光移向鄧瞿：“有沒有信心拿下全市第一？”

鄧瞿面露難色，沒有立即回答。

毛偉一看，心裡一咯噔，馬上出聲安慰人：“沒事啊，等結果出來就好瞭，按你平時的成績來看的話，還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一旁的李傢歡目睹瞭全程，立馬就看穿瞭鄧瞿是在逗老毛。

果不其然，下一秒鄧瞿就發出瞭一聲短促的笑：“我裝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