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得實在是不像話，前幾個月倒是一直下雨，等入瞭夏，反而吝嗇瞭起來。鄭秀現在每天早上都要給李傢歡灌一個滿滿當當的水瓶子。

“歡歡，你還有水嗎？”坐在後面的女同學戳瞭戳李傢歡的背，親昵地問。

透明塑料水瓶裡還有好一大半，李傢歡大方的把自己的遞瞭過去。

接過去的女生打開兩人的水杯，然後不客氣的往自己的水杯灌水。

“你別給我倒完瞭。”李傢歡擔憂地說。

女生很快就倒好瞭。看著一下子少瞭很多水的杯子，李傢歡默默地拿回瞭她的東西，轉過身，心裡卻想著以後再也不能把水給她倒瞭。

今天的語文課很多，年輕的女老師總是樂意讓孩子們自己放開嗓子讀。一堂課下來李傢歡的嗓子就跟煙熏火燎似的，水杯很快就見瞭底。

她忍住渴意，拿起水杯抿瞭一小口潤潤唇，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學校的小賣部不是沒有礦泉水賣，但李傢歡之前根本沒有必要去小賣部——她總是能恰到好處的留一點點直到放學回傢。

她想，馬上就能到中午回傢吃飯的時候瞭，隻要再撐過一節課就可以瞭，到時候回店裡再灌上滿滿當當的一瓶！

“不管瞭！反正隻有一節課瞭！”她還是拿起瞭水杯，急不可耐地把最後的一點存貨灌進嗓子裡！

“哎——”她長舒瞭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好瞭一些。

水是一個好東西！她得出結論。

事實證明，一時的痛快有一時的痛苦。下節語文課老師點瞭李傢歡領讀，她是一點懶都偷不得，隻能放開嗓子大聲朗誦。

這時已經是中午瞭，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頭頂呼啦轉動的吊扇並不能緩解酷暑帶來的炎熱。

李傢歡的後背在冒汗，哪怕領讀結束坐瞭下來也沒有緩解額頭因緊張帶來的汗流。

她立起書脊，趁老師不註意微微駝背趴在桌面上，然後轉頭苦兮兮的對一旁的鄧小超說：“怎麼還不下課啊，我好渴……”

聽到聲音的鄧小超看瞭一眼講臺，然後學著李傢歡的樣子立起書，借著翻書的動作小聲說：“快瞭快瞭”。

“我快忍不住瞭！要渴死啦！”李傢歡搖頭晃腦假裝自己正在讀書。

就在她說瞭不下十遍“快下課”後，餘光中李傢歡突然瞅到一隻黑色的水杯從桌縫慢慢挪動，直到停在自己桌子的右上角。

“喝吧。”鄧小超輕聲說。

“你不喝嗎？”

“我之前去教師食堂接的，在那裡喝夠瞭才回來的。”鄧小超停瞭一下，又繼續說：“你可以用上面的小杯子倒。”

都不用鄧小超說得很清楚，李傢歡掂瞭掂手裡的重量，理所當然地打開瞭同桌的水杯，然後給自己的水杯灌水。

她當然不像坐在自己後面的同學，“我可沒有呼啦呼啦的直接倒一半給自己，我有分寸！”

“謝謝啊”，李傢歡得到滿足，笑嘻嘻地遞還水杯。鄧小超說瞭聲沒事，然後把東西放回原地。

李傢歡不想讀瞭，她盯著書，嘴卻拉著鄧小超談著不相幹的話題。

“鄧超超。”“咋瞭？”

“教師食堂在那裡啊？”“就在小賣部旁邊的梯子上去後的左邊，那個鐵門進去後就是瞭。”

“你每天都是在那裡吃飯的嗎？”“對啊。”

“好吃嗎？”“還行。”

“哦……”

話題暫時告一段落，李傢歡小聲讀瞭一陣，手肘碰瞭碰旁邊。又開始拉著鄧小超說話。

“你可以幫我接接水嗎？”“早上嗎？”

“我沒瞭的時候。”“可以啊。”

“那我給你帶早飯？”“不用瞭吧。”

“小籠包吃嗎？”“啊？”

“就小籠包吧，我們可以一起吃。”

變故

二零零四年農歷七月是一個多雨的月份，豐玉鎮一帶上下好幾個地區小鎮都被烏壓壓的黑雲覆蓋，暴雨連日不休，往年鬧人的蟬鳴蛙聲忽的一下就沒瞭。

有老人說今年不正常，別是招瞭什麼不幹凈的。

學校裡漸漸出現一些神鬼莫測的奇譎故事。

大團的黑雲籠罩在小鎮上頭，外面下著暴雨。教室裡的燈被人不懷好意的關掉，稚嫩的童聲壓著嗓子輕聲說：

“那屋子黑壓壓、靜悄悄的，就跟現在一樣。男人聞到瞭一陣奇怪的味道，他試著去拉門口的電燈開關。”說話的聲音突然停瞭，他輪流盯著圍坐在自己周圍的人，認真且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