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車禍導致瞭她意外身亡，臨死之前，滿身滿臉都是血，她笑著對我說，梁傢的人全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她讓我千萬不要相信梁傢人的話，我問她，父親說的話也不能信嗎，她嘴裡吐著血，卻什麼話都沒說，咽下最後一口氣死瞭。”

許菁張瞭張嘴，她想安慰一下梁宸。

她覺得梁宸此刻應該是悲傷的，脆弱的。

可他談論起這些事情，卻已經很平靜。

明明這些事情足夠讓一個人的內心奔潰，可他卻好像渾然不在意瞭，面容那麼冷淡。

許菁攀扶在他的肩膀上，靠近他，試圖帶給他自己的溫暖，“……那後來怎麼樣瞭？”

梁宸低著頭，將她散落在耳旁的頭發挽在耳後，語氣輕淡，“後來父親和那個女人如願以償的結婚瞭，興許是報應吧，沒過多久那女人在外頭有瞭奸夫，我父親回去後捉奸在床，一個軟弱無能瞭大半輩子的人，跟奸夫動起手來瞭嗬，他還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呢。”

說到這裡，梁宸已經露出瞭冷漠的笑容。

就像談論的不是親生父親，而是其他的陌生人，無關痛癢。

“他和奸夫動手的時候兩人拉扯得太兇，從樓上墜下，雙雙死瞭，後來那女人也瘋瞭。”

許菁的咽喉緊瞭緊，沒想到他的父母竟然是這麼淒慘。

而沒瞭父母的梁宸在梁傢更是舉步維艱。

他被梁傢趕出去的時候，一定是無所依靠，茫然無措的……

許菁忽然很想抱抱他。也就那麼做瞭。

梁宸沒有推開她，隻是在她肩膀上閉瞭閉眼，輕聲問，“你說可不可笑？”

他從來都沒有參與過上一輩的恩怨。

可每個人都在責怪他，連死去的母親都在夢裡咒罵他沒有用。

許菁雙手抱住他的腰身，緊緊的不願意放開，“不好笑，這不是你的錯，你就算在笑，心裡也是悲傷的。”

梁宸嘴角的笑容塌下去一點，神情變得越來越冷漠，“難過？你看我像難過嗎？”

他一點都不難過，難過這種沒用的情緒，早在他母親閉上眼睛的那一天，隨著她一起入土瞭。

許菁低聲問他，“那你恨嗎？”

梁宸輕輕說道，“不恨。”

恨什麼？

恨隻會浪費時間和消磨情緒，他不會再做這樣的無用功。

梁宸抓著許菁的手，就像是汲取最後的溫暖，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他們都不是合格的父母，給瞭我生命之後卻不曾盡過應有的責任，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誓，倘若不讓梁傢的人吃苦頭，那我白活在這個世界上。”

梁宸聲音平靜，眼眸中沒有半分情緒。

這個回答讓許菁並不意外。

梁宸報複梁傢，那是情理之中的，估計梁傢沒想到被趕出去的梁宸，將來會有這麼大的成就，如今的梁傢恨不得跪在地上求著要他回去。

許菁沉默的樣子，讓梁宸忽然皺瞭下眉，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低頭看她，“你覺得我狠是吧，在你眼中，我是不是毫無人性？”

他的話讓許菁微微怔愣。

梁宸看著她的反應，眸色卻一點點冷瞭下來，扣住她雙肩的手也不斷用力，捏得許菁的肩膀感覺到瞭疼痛。

很快，他又冷笑瞭一聲，“就算你覺得我狠也沒用，我已經是這樣的人瞭，但凡讓我不快的人下場都不會好過。”

說完，梁宸松開她的肩膀，越過許菁離開。

但他剛走一步，許菁從身後抓住他的胳膊。

“我沒那麼想啊。”

梁宸的身影頓住，但沒有回過身看她。

“我和梁傢也有恩怨，梁傢怎麼樣都和我無關，而且我在乎不是你狠不狠，而是我在意的事你會不會難過。”

梁宸終於轉過身靜靜的看她。

“我會不會難過？”他問。

許菁點頭，“母親在自己面前死去，一定很難過吧，即便她虐待你，你心裡依舊把她當成母親的，而你的父親也去世的淒慘，可你依舊喚他一聲父親，即便不恨，也有怨吧。”

她的話音落下，梁宸保持著這樣低頭的動作看她，沒再說什麼，但緊皺的眉頭卻是一點點舒展開瞭。

許菁說，“我雖然沒辦法感同身受，可我知道你一定不像表面那樣無動於衷，即便那些事情已經過去瞭很多年瞭，可是梁宸，我依舊心疼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