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師尊受辱，徒兒……徒兒還不如當場自盡！”

他的語聲，顫抖的身軀，都顯示出和尚真正傷瞭心。

“師叔……”

“師叔祖……”

無數呼聲中，玄空大師自左側蒲團站起，自己走到戒杖處，脫瞭袈裟，隻穿半舊僧袍。

趴到行杖刑的蒲團上，道：“佛陀普照衆生，坐下弟子人數衆多，難免良莠不齊，哪能與老僧同無幻之師徒相等。”

“無幻自四歲，由老僧親身接入寺中，朝夕常伴膝下。他的佛法武功，為人做事都是老僧一手所教。”

“而今，犯下大錯，老僧又怎能置之事外？”

無幻聽聞，終於泣不成聲：“師尊，是無幻錯瞭，連累您老人傢……”

他再也沒法說下去。

玄真不忍道：“師兄，你如今已屆八十高齡……哪裡承受得起……”

底下衆僧一片哀求：“師叔，不要啊！”

“師叔祖，保重身體啊！”

玄空微微一笑，回頭向身邊的戒律僧，道：“妙諦，打吧。”

年輕僧人妙諦拿著戒律杖，手腳無措，不知怎生是好。

看玄真半天都沒有表示，玄空眼神又一直催促。

妙諦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中的戒杖，卻遲疑著不敢打下去。

他求救的目光看向玄真。

玄真也被這情況弄得呆住瞭。

“打吧。”玄空微笑。

妙諦一咬牙，戒杖就要往玄空的臀部落下。

“不！”一聲淒厲的驚呼，原本跪伏在地的白色人影猛然躥出。

202

無幻的動作比妙諦的棍子還快，他飛身而上，整個人護住師尊，並不躲避即將落下的戒杖。

他用肉身直承棍棒。

杖影如飛，正要落下。

“妙諦。”玄真猛然一聲喊。

這一聲中，蘊含瞭佛門獅子吼的無上心法。

妙諦被震得一呆，本來要打下去的手，停在瞭半空，轉頭喊玄真：“師祖……”

玄真低聲道：“你師叔祖年邁，哪裡經得起你板子。”

縱有無幻肉身做盔甲，他也不放心。

玄真向左右戒律僧道：“還不扶你們師叔祖起來？”

兩個僧人搶出，去扶玄空。

無幻起身讓開。

他們卻扶玄空不起。

玄空用瞭“千斤墜”功法，別說他們兩人出手去扶，就是七八個武僧都去擡他，也擡不動。

和尚顫聲道：“師尊，你若受辱，孩兒即刻自裁。”

玄真嘆瞭口氣，終於道：“但望日後，無幻能明白師兄你的一片苦心。”

他忽然嚴正神色，自蒲團上站起，轉身對身後的佛像拈香行禮。

這下，連玄空都不得不起來，跟著行禮。

戒律堂中，連無幻在內的所有和尚，全都恭恭敬敬向神龕中的優婆離尊者行禮。

三鞠躬後。

玄真正色宣告：“無幻身為佛門弟子，又是人間萬姓敬仰的聖僧，卻不知修身立節，以致今日之禍。今杖責三十，收回法碟，驅逐出寺。”

他停瞭一停，望向玄空，神色無奈：“玄空身為師尊，有失管教監督之責。現自請杖責，念其年邁，改罰去維摩塔面壁思過，一年為期。”

玄空行禮道：“玄空領罰。”

和尚琉璃眼中，蘊藏無限孺慕。

他經玄真點醒，才明白恩師待他多麼慈悲。

玄空大師提出以身相代，替他身受二十杖，是怕戒杖無情，將他打死、打殘瞭。

玄空真心想放他出寺，成全他和女郎……

“恩師。”和尚深深一拜。

玉京冰雪聰明，自然也想通瞭，內心激蕩不已。

玄空大師果然是超凡絕俗的一代大師，他深仁厚澤，確實慈悲。

般若寺的和尚也深具惻隱之心。連戒律堂的玄真，對玄空大師都下不瞭手。

玄空用維摩塔的一年面壁，換取和尚十杖杖責之苦。

至少不下狠手，和尚殘不瞭。

“來人，將無幻拉過去打！”玄真再不容情，一根戒令扔出，幾個魁梧壯碩的戒律僧一擁而上。

無幻並不反抗，被拖到剛剛師尊趴過的戒凳上，按住。

妙諦和妙有兩個戒律僧，手持戒律杖，高高舉起，輪流要往和尚屁股打。

正在這時——

半空中，青色人影飛撲而至。

雙腳連環踢出。

正踢在妙悟和妙有兩人手持的戒律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