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神龕中的菩薩，似乎也在怒瞪著和尚。

和尚早已將將要承受的一切，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反而不如在外間偷看的玉京慌亂。

他對那些聲音，全都恍若未聞，隻是徑直繼續走。

長風吹過，僧袍飛揚，他如同天神般的側顏，看上去竟然凜然不可侵犯。

原本十分唾棄他的行徑的一衆和尚，面對這樣的氣度和容顏，竟不敢直視。

隻有神臺後的玄真大師，驀然伸出戟指指向無幻：“孽障！還不跪下！”

和尚默然看瞭一眼，關懷地看著自己的恩師，他一撩僧袍，直挺挺跪在瞭正中央。

看他依舊服從寺規，聽從首座的話。戒律僧們也悄悄松瞭一口氣。

無幻的武功，可是玄空大師自幼親傳，到底有多厲害，他們不清楚。但是，他如果要反抗，他們這裡的人，除瞭首座，還真對付不瞭他。

玄真又重重拍下手中的戒木，大聲道：“無幻，你是否知罪？”

和尚跪伏在地，好半晌沒有說話，一雙琉璃眼中風起雲湧。

他閉瞭閉眼。

好久，才驀然睜開。

再睜眼時，已經如寺前的平湖般平靜。

他緩緩道：“無幻玷污瞭佛門，違背瞭戒律，犯瞭食、色二戒，自知罪孽深重，有辱般若寺多年教育，請首座降下責罰。”

寺中衆僧驟然一片驚訝。

到處都是“嗡嗡嗡”的低聲議論聲。

誰都沒想到，這位一向被尊為聖僧，頗得全東楚敬重的無幻和尚，竟然真的破瞭戒，竟然不遮不避，直接就承認瞭。

隻有首座玄真不詫異，因為，本來就是無幻一回寺，就向般若寺戒律堂自請受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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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威嚴十足道：“你今日做出此等行徑，自然要重重處罰。但是，諸佛菩薩在上，我戒律堂持戒精嚴，替佛祖監督佛門廣大子弟規範守戒，戒律堂絕不放過一個玷污清凈戒律的沙門。”

他緩瞭緩，卻又道：“卻也絕不願冤屈任何一個無辜的同門。”

“你且說一說，你當日食葷腥，犯色戒的情形。佛陀神靈在此，你師尊在此，戒律堂諸位師兄弟都在此。你且從實說來，不可為己隱匿。”

跪在地上受審的和尚，想到當時的情景，不想讓天下人，議論玉京。他隻頓首在地，默然不語。

玄真等瞭又等，不見和尚開口，大怒，猛然將戒木又是重重一拍，他用力甚大，就連木頭也發出轟然悶響。

“不知悔改！無幻，你以為你有東楚聖僧之名，般若寺就不能處置你麼？”

和尚隻叩頭道：“無幻請首座責罰，無怨無尤。”

玄真將一個令牌就要扔出。

看瞭眼在左側，一直沒說話的師兄，終於還是說：“就這樣打你，銷你戒牒，隻怕東楚萬民都不服。來人，傳妙空！”

好快，妙悟就提溜瞭妙空小和尚進來，一下子扔在無幻旁邊。

妙空小和尚扯開嘴就想哭，卻被師叔祖一瞪，眼淚都嚇瞭回去。

小和尚趕緊學瞭無幻，規規矩矩跪在一旁，聽審。

玄真肅穆道：“妙空，你又知不知罪？”

他這句問話，聽著聲音不大。

卻是註入瞭正宗佛門心法，將小和尚心頭震得“怦怦”亂跳。

他再也忍不住瞭，跪伏在地，拼命磕頭道：“師叔祖，妙空錯瞭，你不要打我屁股呀！”

一邊說，一邊小身體瑟瑟發抖。

看得出驚嚇已極。

衆僧看他這樣狼狽，內中已有年輕的，忍不住偷笑。

正在笑，一塊木頭飛至，偷笑的僧人被木頭打中穴道，再也動彈不得。

玄真威嚴地說：“錯哪瞭？”

小妙空臉都青瞭，連連磕頭：“師叔祖，你們說我沒有盡心服侍，讓聖僧出事破戒，那妙空就是錯瞭。”

小和尚很配合，玄真這才臉色稍稍松弛：“你老實說出來，罪責也許有機會酌情減免。如果敢稍有隱瞞，屁股當場打爛。”

妙空聞言，雙手條件反射，立即捂住瞭自己的小屁股。

衆僧想笑卻不敢，在門外躲著的玉京，差點笑出聲來。

玄真：“說，無幻怎麼犯的色戒？還有食戒？”

小和尚撓瞭撓光頭，困惑道：“色戒？南越國的公主，的確是搶過聖僧，隻是當日，他們太子就將聖僧護送回來瞭。聖僧他沒從呀。”

聽見無幻一到南越，就被公主所搶，戒律堂內人人都覺得十分荒唐。但聽他不從，大傢的態度，到底還是松動瞭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