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王連這都想到瞭！

空地上一片跪拜聲。

玉京和李將軍交換瞭一眼，兩人目光中都映照出對方的驚異。

原來，這位從早到晚一直跟著他們耗著，是在這等著。

好一手借力使力。

明明是和尚的功德和人望，他幾句話，揮灑一些在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金銀，就分走瞭大半。

隻有和尚還在淡淡微笑。

宛王自小無利不起早，他早知道。

不過，能讓這些病痛纏身的百姓，可以解除病痛，不用散盡傢財。和尚就覺得再好不過。

各人依舊自回通泉寺休息，讓玉京意外的卻是，小沙彌告訴她，方丈體諒她跟隨義診一日，明早又要隨使團趕路，特意讓小和尚們收拾瞭間客房給她，方便她好好修整。

玉京輕咬下唇，怔瞭怔。

一定又是宛王在搗鬼，這是明示，他知道昨日青紗帳內的人就是她！

老方丈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拒絕，隻好稱謝住瞭進去。

等到晚間吃過飯，出來歇涼。

一眼就看見榕樹下坐著的和尚，她心中一喜，立即就想要過去。

又想起那遭瘟的宛王，強行按捺住心頭的想念，左右看瞭一看。

沒看見那個人的身影，她才快步走過去。

“大師。”眼前無人，玉京依然裝模作樣。

和尚微微一笑，問：“阿京，新房間住得慣不慣？如果不慣，我們兩換。”

玉京這才知道，泉臺法師突然關註到自己，是和尚同他提過瞭。

她都不知，聲名最要緊的聖僧，到底是如何同方丈說的。

她的心中隻覺柔柔的，暖暖的。

就好似月夜的潮水，輕輕在心底湧動。

她提過的，他都記得，他都掛在心頭。

“幻哥……”她想去握和尚的手，卻又怕被人看見，僵在原地。

和尚囑咐：“今夜早點睡，昨日擔心瞭一夜，隻怕你都沒睡好。明日又有遠行瞭。”

琉璃般的眼專註地看著玉京，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時的神色有多溫柔。

聽和尚提到昨夜，玉京反而覺得刺激，吃吃一笑，道：“幸虧李將軍來得及時，我都沒想到，他吹迷煙的工夫，比小蟊賊還要厲害！”

兩人坐在一起，細細低語。

星光月色，格外溫柔。

182

另一邊，貴賓房中。

楚鴻雨站在窗下，竹葉沙沙，竹影婆娑，分外有詩意。

但，他的用心顯然並不在此。隻蹙著長眉。

忽然一推窗，窗戶洞開，如水的月光，披灑在他身上。

顯得更加瓊枝玉樹，人物風流。

他口中輕輕吹響一聲口哨，如同鳥鳴婉轉。

夜色的竹林中，一條人影翻出，跪在他面前。

“三十七，昨夜你們誰在我身側。”宛王問。

黑衣暗衛誠惶誠恐：“回主子爺，正是小的。”

楚鴻雨擡眼看他一眼，又問：“那個人的禪房，你也跟去瞭？”

三十七微顫：“小的去瞭。”

楚鴻雨長眉蹙得更緊，問：“有誰靠近過禪房？”

暗衛瞧著宛王看他的目光，冷汗涔涔，卻又不能不答：“求主子爺責罰！夜雨風狂，你二位又在連續手談，我以為……”

柳葉眼中寒芒如刀，釘在他身上。

宛王一句話沒說，已讓他全身巨震。

三十七跪伏在地，道：“小的不慎睡著瞭。”

他的頭緊貼地面，不敢擡起，等待楚鴻雨的責罰。

楚鴻雨卻沒有說話。

他在思索：三十七這批暗衛，自小受訓，最是謹慎。風雨之夜，這麼巧不慎睡著？

他搖搖頭。

定是有高手，悄悄點瞭他睡穴，或者像對付自己一樣用上瞭，最高品質，無色無味的迷煙。

空氣寂靜，隻有風吹竹葉聲盈耳。

等待就像酷刑，三十七動都不敢動。

好半晌，才又聽見宛王的聲音：“值守之夜，玩忽職守，你不必再跟著本王。”

三十七大驚，磕頭道：“王爺，你饒小人一次！”

柳葉眼中不為所動，繼續道：“著你速回江都……”

暗衛這才松瞭口氣，正要答話，卻聽楚鴻雨涼涼又道：“告知那人，如果再在我身邊安插眼線，本王不介意親手一一拔除。”

三十七汗如雨下。

原來，宛王早知道自己來歷……

他向來說得到，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