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沒事的。季音安慰自己。

同時她又深深感受到瞭沒有他聯系方式的不便性。

拖完地，季音跟在季蓉身後離開言戍。

她忍不住回頭看瞭一眼，幻想著顧歲會站在

遠處，面帶微笑地望著她。

但幻想不過幻想，季音回頭，隻看見斜陽一寸寸被吞沒。

春天也會離去的吧。

第二日，她全天按捺著一種很微妙的沖動，想立馬沖到藝術樓，看看顧歲，看看他有沒有留下解釋的東西，或者……笑著再哄哄她。

下課後，她幾乎是強行抑制著自己百米沖刺的渴望，小跑下樓。

大為所望的是，季蓉今天也等在樓下。

季音表情瞬息萬變，最後努力換上一副平淡自若的面孔。

季蓉似乎也沒打算想和她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季音萬般不願，終得踟躕著跟上她。

心裡總帶瞭一點，難以言喻的憂心。

可能今天顧歲在的，是自己放瞭他鴿子也不一定。

季音反複打開那貼在學習資料角落裡的隱秘便利貼，滿腔惆悵春思，在一瞬裡化為實意。

和顧歲隻認識瞭一個月，這個月的每一天卻好像都已難以忘懷。

第三天早上，天氣晴朗，鳥語花香，樓邊綠色芒果樹搖頭晃腦，有春光從枝葉罅隙裡被篩下，投射成細碎光斑。

季音漫不經心的模樣，她同桌白小怡都看得出來。

白小怡正提醒季音註意老王八，就感到自己像被什麼百發百中的狙擊鏡精準瞄住，霎時遍體生寒。

同桌啊自求多福吧。

老陳倒慢條斯理，還喝瞭口枸杞，才字正腔圓地喊住季音的名字:“季音！”

季音跟被鬼奪舍似的渾身一抖，又聽老陳氣定神閑道:“成績好就可以不聽課？是想上來講還是站著聽？”

季音默默站起身，唇線微抿。

好相似的一幕，風水輪流轉。

那陣攏在季音心頭的不安感，終究揮之不去。

下午放學，落日熔金，雲煙般濃鬱的夕顏臨摹在每一個人的身影上。

謝天謝地，今天季蓉沒來。季音壓在心頭湧起的一絲雀躍，馬不停蹄往藝術樓奔。

她嘴角牽起，終究難以落下。越靠近那最左邊教室，她心跳得更快，腳步也愈發輕快

。

少女裙擺飛揚，亦如她眉目嬌俏，笑容可掬。

那笑，在過瞭拐角，一點點被凍結住瞭。

隻見整間教室裡，空得飄渺，什麼也沒有，那架巨大的鋼琴，和它的主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音大腦混亂，她下意識走出門，確認自己是不是走錯樓層瞭。

沒有，她沒有。

是啊，走過有30的樓梯，怎麼會錯。

那鋼琴去哪瞭？不對，顧歲去哪瞭？

季音站在滿室寂寞裡。她從來沒覺得這間教室空曠，可鋼琴一沒，顧歲不在，這個教室就像什麼寸草不生之地，無人問津，冷得淒涼。

腦子裡已亂七八糟，季音反而冷靜瞭下來，她快速下樓，攥緊包要去……

去他給的地址！

……

季音一路上都惘然若失，她忽然發現瞭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沒清楚過顧歲任何一點的其他事。

她隻知道，她可以在那間教室裡遇見顧歲，聽他彈琴，和他在公園散心，其餘的，什麼都沒瞭解過。

她隻知道他溫柔，好看，可除瞭這點，她不知道他的父母，他為什麼休學，他的學校生活，說實際的，她都沒真正上那個地址拜門過。

不要不辭而別。就算不和我看電影……

季音輕咬下唇。

她下瞭車，一路匆匆地向著那個方向。路過街心公園時，腳步停瞭一秒。

之前去目的地她總是會停留在這，不為什麼，就因為這裡碰得到顧歲。

她就是來找顧歲的，也不在意顧歲為什麼喜歡待在這裡。

那條二人曾經朝夕相處的長椅，已不見故人影。

季音過瞭那略長的街心公園，接著就到瞭一個陌生的建築物前。

季音心重重一震。

就是……這裡。

那房子外面有黑金刺形的欄桿，呈波瀾狀，大門是打開的。

從類似院子大門到那棟房子的門口裡，隔著很寬闊的距離。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飛鴿噴泉，角落各自栽著參天的梧桐樹，以及少數的銀杏樹。

仔細看，樹下還有秋千，以及一些健身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