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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经年故人归(32)

作者:来往皆过客 阅读记录


大朝會上尚書右仆射兼門下侍郎李紹濃、尚書左仆射兼中書侍郎張靜山面對皇帝陛下的震怒俯首沉默,身後各派官員也都噤若寒蟬。這件事,無論他們怎麼說,都不合適。

太子丹熙皺眉不語。無論是慈章宮大宮女自江寧出發,還是賢王後人從西北邊城而來,似乎都有一股勢力在竭力阻撓賢王後人歸於皇室。上一輩的恩怨他雖有耳聞,也知曉賢王於前朝後宮都是古今特例,他仍然不解,軍權既已收歸君王,何人又執迷對賢王及其後人置於死地。

丹熙問過太傅,若他是賢王,當年時局何解?

歷經三朝的大儒、太子太傅宋瑜沉默許久,手捋花白胡須,嘆息一聲。

他一直都認為,當年賢王遁走,其實已經是最好的破局之法。自古帝王皇權與領兵之人有著無法平衡的死局,要麼留有虎狼在側,為將者不被兔死狗烹;要麼鳥盡弓藏,骨枯功成。賢明的帝王,會循序漸進,兵不血刃請功臣衣錦還鄉,維系盛世清明,加強專制;昏庸的君王則會迫不及待地斬草除根,自毀長城,終致大廈傾覆。

定康帝雖稱得上是賢明之君,可時局不同,當年種種,是因果使然。

世間少有帝允身側之人並肩共享天下,宣德皇後卻做到瞭。她分化隗氏傢主之位與九方軍權,本意是想保隗氏不受帝王猜忌,可未曾想卻勾起瞭堂弟對權勢的貪念與不滿。當今聖上一再予胞妹以信任,縱使有心之人屢次刻意羅織的“確鑿”證據,世傢群臣的步步逼迫,已經將定康帝架在瞭沒有回旋餘地的高臺之上,他也沒有動過殺念。

故人歸京

當時清黨衆臣料想賢王在如此逼迫下,要麼反,要麼降。

無論何種行徑,於她,都是死局。

然而賢王能以女子之身封王,必有過人之處。她在嚴密佈控的鸞京府邸遁走,經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猶如懸在謀劃當年種種禍事之人心頭上的利劍,隨時可落劍複仇。

若說當年那些人勝瞭,若問這十七八年他們可曾安睡,大抵衆人都會答曰:未曾。

手無縛雞之力的宋瑜沒有去過戰場,也未曾斬殺過敵軍一人。但兵法之道,他紙上談兵可口若懸河。時局常常就是旁觀者清,賢王暗中一步一步解散九方五營軍卒融入邊軍,明面上是簡在帝心。可賢王若真的毫無想法,為何那柄號令數萬近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悍勇之軍的大荒扶桑劍,會與賢王一同失蹤。

自始至終,賢王都沒有把九方軍交回朝廷、交給隗氏宗族的想法。

不反,不降,不步古往今來為將者後塵,不悖君臣之道,自成安身立命之法。實在是可敬,可嘆。

“依太傅之見,賢王後人,可交?”丹熙聽罷老師的見解,詢問道。

宋瑜老神在在:“太子殿下,為君之道,並不是非黑即白。人心縹緲虛無不可測,唯利誘而追逐爾。殿下要做執棋人,交與不交,時也,命也。”

丹熙正執白子的手一頓。那賢王後人此番歸朝,是想要複仇,還是要追逐比其母更盛的名利呢?

慈章宮前大宮女王徐氏進宮謁見,唯有帝後二人與其閉殿交談,太子丹熙都未能知曉所談詳情。此後她往鴻慶閣祭拜太皇太後先靈,暫住皇後的仁明宮偏殿,三日後出京歸江寧府。

佑安長公主欲入宮求見皇後娘娘,數次均被婉拒。朝堂之上,自定康帝改制,右相高正修致仕,雖仍有他的門生身居高位,但大抵是權勢有所衰退。最被寄予厚望的高傢長子已死在亂軍之中,次子平庸撐不起祁魏昔日權臣的門楣,不惑之年才堪堪升任禦史中丞。懿悟大長公主年事已高,膝下隻有一位縣主,獨子死在亂軍之中,膝下空虛。

子,兒子,是棋子也。祁魏一黨,當屬後繼無人。

佑安有些焦躁地將隴州密報揉爛於掌心。賢王後人來勢洶洶,若說她不是回來複仇的,鬼都不信。看來當真要下定決心,扶持三皇子將太子拉下馬,謀求富貴險中得。

自隴晉交界的刺殺之後,昱陽不敢大意,寒鴉衛自裴偉增率三百軍到位之後,便著重探查與攔截,至晉州地界已經行進十餘天,都不曾遇到任何侵擾。與朝中各派所思不同,除瞭遼西郡主的長子與涼州侯受詔年後入京,諸多賢王舊部、遼東、遼西軍中往來都未有異動。

可衆人知道,越是平靜,其實越是暗流湧動。

冬月十五,殿前司直衛、禁軍指揮使穆鐘吾已經在離鸞京三百裡處的保州城駐守兩日,這日午後終得前哨回報,禮王世子車架已過曲陽縣,距此一百六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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