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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经年故人归(23)

作者:来往皆过客 阅读记录


言筠見到梁丘芷第一眼時,和話本裡所講的不同,是一出美救英雄。原本靜謐的雪原深夜,商隊的馬受傷嘶鳴,血腥氣引來瞭狼群的圍攻。惡狼撲倒言筠後,血盆大口狠厲地試圖撕咬他的喉嚨,危急關頭,紅纓長槍遠擲而來,兇狠的狼被長槍帶飛出去,貫穿在地。女子勒馬而立,一身戎裝並未著鎧甲,戰馬通體雪白,鼻息噴湧,馬蹄不耐地踏著凍土。

蘇祿緋對這等橋段,隻有一字評價,“俗。”

老天最喜造化弄人。梁丘芷,將門之女,立馬提槍,上力挽百斤,用兵出奇、治軍有方,不亞於其祖父。而言筠的武力,縱使自幼長在瞳山高手身邊,依然弱到近乎沒有。其實也並非這位貴公子嬌弱吃不瞭苦,他對習武之事確實是毫無天賦。難怪梁丘芷說最差也要獵得瞭狼,言筠自恃風流倜儻,謙謙俊雅,就武力弱這麼一個缺點,還被心悅之人精準打擊,實在是鬱悶不已。

言筠拂袖而去之前,幽幽說道:“朱翼另報,往西平的兩騎,其中一騎從雲天關北上,方向涼州。”

此話一出,蘇祿緋的幸災樂禍戛然而止,常言道,莫要五十步笑百步。

蘇祿緋已不複剛剛的玩笑神色,聽到涼州二字,眸光泛起冷意。

言筠未再多言,徑直離去。

秦淺笙午後接到左東闌出京的消息後,立即動身回瞭江淮。京中寒鴉衛的不尋常舉動,尤其是寒鴉衛首領、天子第一近衛七年來首次離京,馬蹄剛出京城地界,朝中各派便活絡起來,紛紛向各處打探緣由。

大長公主府,後園小佛堂裡,烏香徐徐,身著素服、滿頭華發的老婦人跪坐在一尊金佛前,手撚十八子白玉菩提,似是心無旁騖,在閉目虔誠地默誦佛經。

身後的華服婦人卻是跪坐不安,連發間的朱釵都跟隨她的不安而晃動。見老婦人不為所動,她焦急地又低低喚瞭一聲:“姑祖母。”

老婦人撚動菩提子未停,與枯槁的面容不同,緩緩睜開的雙目,寒光冷意鋒利如刃,“一點兒風吹草動心就不靜,坐不住,能成什麼事。”

佳人不在

被訓斥的華服中年婦人,正是佑安長公主,妝容精致的臉上滿是焦急與不安,她揉搓著手中錦帕,前傾著靠近老婦人,壓低聲音道:“若真是那人的女兒,定是回來尋仇的。”

“你怕什麼?”老婦人微勾唇角,“再厲害,當年她不也敗瞭。”

佑安被問得一怔,怕什麼,什麼都怕。

同樣是女兒,那人便可隨父皇前朝議事,位列太子身側,得宮中人人仰慕;同是公主,那人便可手握重兵,金戈鐵馬,閱萬裡山河;同是臣子,那人便可見君不跪,舉足輕重,權傾朝野。哪怕四面楚歌,也未曾見部將衆叛親離。其黨羽雖受打壓,卻人人善終。而贏的一方,也隻是薅得瞭些皮毛,可謂是白忙一場。

如今故人之女歸來,會不會是謀劃多年的運籌帷幄?

不似懿悟大長公主的氣定神閑,佑安的心裡,七上八下,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而歷經兩朝的老婦人,隻淡淡地叮囑道:“以不變應萬變。你先回去,叮囑久德,要往顧公處多走動。”複而閉目繼續誦讀佛經。

顧公便是前太子太傅之子顧陌桑,惠妃的長兄,三皇子的舅父,當朝尚書右丞。

見再無吩咐,佑安低頭應是,行禮告退,起身出瞭佛堂。堂外,她不動聲色地揉動發麻的雙腿,眼神中全無剛剛的恭謹與謙卑。

當佛堂門再次緊閉,老婦人撚動白玉菩提子的手一頓,聲音沉啞:“十日內要得準確消息。”

“是。”門口處跪坐的侍女俯身叩拜,悄聲離去。

禪堂再次歸於寧靜,她擡眼望著不悲不喜的金身佛像,心中冷笑,倏爾一絲憤恨溢滿肺腑。

十六年瞭,你與我鬥不成,現在你的女兒要回來與我接著鬥。真是好啊!

懿悟還記得在義馬城外第一次見到隗瑤的時候,才真正知“風華”二字。年少時如履薄冰,為瞭能讓摧拉枯朽的祁魏皇室在風雨飄搖的亂世中茍延殘喘,她用盡手段,輔佐著胞弟魏恭帝,周旋在虎視眈眈的各方勢力中,還要忍受著老頑固們的輕蔑謾罵。縱然還有一簾之隔,她自以為做到瞭女子能走到的權力之巔。

直到隗瑤的出現,讓她發現原來這世間,女子獨自可以掌傢、掌兵、掌權,不必依附男人,不必以自尊為代價換得海市蜃樓般的至高無上。九方隗氏祖制,無論功名,不論男女,能者為主,遵務本孝仁之道。懿悟憤恨,那個能與赫青之主並立的女子,持劍號令十萬鐵騎,甚至義馬城盟約,隗瑤的名字也與白氏、言氏之主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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