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祿緋回府，顧常毅不欲在女郎身側停留，起身告辭抱琴離去，阿吱在江楓舟腿上，將貓頭枕在他腰間的香囊上，舒服地發出瞭呼嚕聲。

猶豫不決

昭寧帶著歉意先將阿吱偷瞭賢王府的一尾金鯉的事說瞭，蘇祿緋失笑道：“那魚就送給阿吱加餐瞭。”

江楓舟不打攪她們二人說些女兒傢的悄悄話，抱著阿吱起身告辭。

康平扶著他一步一步走下瞭初暉臺。昭寧公主湊近蘇祿緋的耳邊低聲問道：“皇姊，他……腿還能治好嗎？”

蘇祿緋面色淡去瞭剛剛的笑意，說道：“治不好。”

“唉，怎麼傷的？怪可惜的。”昭寧頗為惋惜地嘆氣。

蘇祿緋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韓世子的納彩之禮，可還滿意？今日過後，全京城的女郎都要未來的夫婿奉上活雁，才好迎親納彩！”

昭寧用錦帕擋住半面，咯咯笑著不答，轉而老神在在地攤出右手，眼中有異光閃爍。

蘇祿緋一拍她的白玉掌，“怎麼？等不及瞭？”

昭寧一甩錦帕，微擡玉指細數著，“您瞧瞧您這，入內院近身服侍的就有四人，各個容貌俊俏。放眼滿京城，誰的府邸後宅敢如此行事。皇姊，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太子和韓世子隻怕不會同意。”蘇祿緋瞇眼看瞭看遠處廊下侍立的喬渲幾人，她也覺得他們容貌確實賞心悅目。

“阿姊！”昭寧搖晃著蘇祿緋的手臂，撒嬌道。

“還有兩旬之餘，急什麼。”

“這算是答應啦！”昭寧聽聞此話，神采奕奕。

“說好瞭添妝，自然要等你出閣之日奉上。”

婚期定在四月二十六，禮部與內務府早已準備妥當，定康帝還在金實巷為她修建瞭一座公主府，若是日後公主在東北境過得不如意，還可和離回京。

遼西郡主與駙馬都尉因著春耕農忙和邊防軍務未能到京，所以禮成後九日，韓褚將與公主出京返回遼西，韓褚也正式襲鎮國公爵。

還有一個月就要離京，從小到大未曾離開過皇宮的她要遠嫁到東北境，昭寧的不安與焦躁溢於言表。

遠嫁對她來說，就是人生的一場豪賭。她又與蘇祿緋在彥山堂的窗前軟榻上絮絮叨叨說瞭許久，才抱著阿吱去瞭客房休息。

霜兒擔心阿吱的貓毛會引起蘇祿緋的喘癥，便將彥山堂徹底清掃瞭一番。

蘇祿緋等在滿餘軒，看著桌上的兩尾鳳鶴金魚在陶罐中快活遊曳，見江楓舟在一旁欲言又止，她笑道：“何事令你猶豫不決？”

江楓舟從案上整理好的奏報中抽出第二本放在她面前。

北境大部分地方上報的政務除瞭直接報到兵部與樞密院的，每日都由顧常毅主理先行審閱，再遞到滿餘軒。

而滿餘軒的這些奏報，江楓舟會結合朱翼與雲外雪的線報進行批註。

他抽出來的這本，是汝陽縣主四月十三京郊宴請的帖子。

蘇祿緋皺眉問道：“大長公主的病，究竟是真是假？”

“病是真的病瞭，也是真的好瞭。”

“看來神醫不隻淺川堂有。”蘇祿緋唏噓，若是懿悟大長公主就此病逝，那麼局勢會加速向她這邊傾斜。

“祁魏皇朝在北夷入侵、東倭亂華的夾縫中依然穩穩茍且瞭近百年，樹大根深不容小覷，殿下可勿要輕慢。前魏恭王是個人物，可惜生不逢時。他這個兒子，野心可不小。”

蘇祿緋點頭，“即便銀玉堂被端掉之後，我們的人在滄州活動還是受限。祁魏豢養的死士暗諜雖然現在勢力大大減弱，但實力不減。蘇何回報，富陽侯府前些日子混進瞭探子，暴露後就服毒自盡瞭，經查是祁魏舊皇族用於鉗制死士的毒藥。”

“汝陽縣主的這場鴻門宴，殿下去與不去，都不妥。”江楓舟低頭看到玉縧上還掛著幾撮阿吱的貓毛，用手去摘，剛松開指間，貓毛便飄浮飛蕩在半空，他揮瞭揮手，不由打瞭個噴嚏，聲音嗡嗡的，“自殿下歸京，還沒有見過大長公主吧。”

蘇祿緋“嗯”瞭一聲，將那請帖扔回桌案，“以官職落座，我勢必要做外院，但我又是女子，隻怕內院的那些夫人貴女，嘴上不會行善積德。”

平日裡王府與京中來往有喬渲和林女官分別應付官員與女眷，蘇祿緋除瞭那場皇後的寒梅宴，至今還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場京中世傢貴婦的宴會。

“想要拿捏你的婚事，必要在宴會這樣人多嘴雜的場合動手。當下無論發生何事，還是女子之身吃虧。”江楓舟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