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胡亂點點頭，沒有聽進去一點。

他實在是表達不出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和心裡強烈的感觸，那不僅是對生命流逝的惋惜，還有些別的什麼在裡面。

男孩在哭泣中沒瞭力氣，昏睡過去瞭，就連在暈過去的前一刻，他的眼前都是那隻蝴蝶死在他面前的樣子。

第 4 章

少年坐在廢棄大樓的樓頂邊沿上，雙腿自然的搭在半空中，雙手撐在身後，他擡頭望向滿是星辰的天空。

一抹紮眼的紅色突然出現在少年的眼前。少年輕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來好讓那抹紅色落在他的手中。那是一隻鮮紅色的蝴蝶，它翅膀上的花紋如火焰般張揚、雜亂，就像它此時此刻也狂躁著，想要無差別的攻擊人一樣。

“看來，你遭受瞭一些挫折，沒能完成任務。”少年漂亮如紅寶石的眼眸看著這隻紅色的蝴蝶，夜色模糊瞭他的神情：“你很痛苦，但是你沒有傷害那個阻攔瞭你的人。為什麼？”

紅色蝴蝶扇動翅膀，向少年回話：［那個人，不是故意的。他因為我的死亡哭的很傷心，我不想他再多一份折磨。］

少年笑出瞭聲：“明明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的黑死蝶，居然也懂得什麼是不忍心。”

蝴蝶晃瞭晃翅膀，輕而易舉的洞悉瞭少年的內心：［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們變成這樣，可是，你明明也會因為別人說我們是帶來死亡的蝴蝶而難過。］

少年抿瞭抿唇，糾正它：“不是帶來死亡的蝴蝶，誰說黑死蝶隻能那麼解釋瞭。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們……但，不是那個人解釋的那種適合。”

紅色蝴蝶輕巧的落在少年的指尖，向他告別：［嗯，我們都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適合我們。不過，恐怕不能再跟你繼續聊天瞭，這個形態的我馬上也要迎來死亡瞭。那麼，再見啦。］

鮮紅色的蝴蝶說完這些就自顧自的離開瞭，少年彎瞭彎手指，幾次張口都說不出挽留的話語來。因為少年知道，他挽留不下它們，就像所有的人類都無法挽回死亡一樣。

少年輕而壓抑的話語破碎在瞭風中，滴落在每個燃燼的蝴蝶身上：“再見……願你來生，不要再做一隻純黑色的蝴蝶瞭。”

少年沉默許久後，拉下頭上的兜帽，任由黑色的碎發被吹的淩亂，他低聲呢喃，不知在向誰尋求解答：“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不願意轉嫁那份本不應該由它們承受的痛苦？又為什麼，要拖到最後的最後，才願意回來見我最後一面……”

“不忍心傷害那些無心傷害瞭你們的人類，就忍心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消散嗎……”

第 5 章

男孩在夢中掙紮著，他體會到瞭各種各樣的絕望，那種無力，那種壓抑，那種崩潰，那種想要死亡卻不能去做的煎熬。可他還僅僅隻是個九歲的孩子，他從沒接觸過這些，哪裡能抗住這些壓力？

他知道這不是正常的夢，但他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像是有誰強壓著他感受那些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腦海中浮現的不是焦急和不安，而是那隻讓他哭暈過去的黑色蝴蝶。

他想知道，那時候的蝴蝶，是不是也像夢裡這樣絕望？

不知是不是男孩想到瞭的原因，他的眼前真的出現瞭那隻半邊為紅半邊為黑的蝴蝶。蝴蝶在他眼前扇瞭兩下翅膀，又往前飛瞭一小段。

男孩愣瞭一下，明白蝴蝶的意思瞭，他趕忙跟上蝴蝶，但又猶猶豫豫的不敢離得太近。

“別怕，直接跟上我就好。”蝴蝶這樣對男孩說。

也許是因為在夢裡，男孩很快就接受瞭蝴蝶會說話這件事。他面露愧疚，對蝴蝶說：“對不起，我沒想傷害你……我隻是想把你帶給爹娘看看。”

蝴蝶沒有責怪他，反倒安慰他：“沒關系隻要你以後別再去抓那種純黑色的蝴蝶就足夠瞭。”

男孩用力點點頭，好像這樣就能保證他絕對可以做到這件事一樣。

他一邊跟著蝴蝶走，一邊詢問：“我從來沒見過純黑色的蝴蝶，所以想知道，你們是什麼品種呀？”

蝴蝶為他解答：“我們跟普通的蝴蝶不一樣，我們是帶著使命而生的。每隻黑色的蝴蝶生來就有它們要做的事，如果沒能做到的話……”

男孩追問：“會怎樣？”

蝴蝶停頓瞭一下：“會讓兩條生命抱有遺憾，兩條生命受到傷害。”

男孩：“原來有那麼嚴重，我真的捅瞭一個大簍子……以後再也不會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