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淩拿出一方手帕，替小男孩擦瞭擦眼淚，然後將帕子拿給小男孩。

“你要堅強，這樣他們才能放心。”

小男孩點點頭，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小男孩傢裡已經沒有人瞭，陸淩讓士兵好好照顧他。

原是想讓他去鄰居傢的，可是當陸淩走到旁邊屋子的時候，她發現領居傢也隻剩下一個人，而且這人看著將會在不久之後也會離開人世。

陸淩不想讓小男孩再次經歷生死之痛，便讓他在自己傢瞭。

走出門外，日光剛好照過來，陸淩擡頭望去，祈禱疫病快些結束。

連著去瞭幾處，都是病得不成樣子的人們，有人臉上生瘡，有人手腳生瘡，還有的是身上生瘡。

太醫在一旁熬藥，陸淩走過去問：“太醫，真的沒有解藥嗎？”

太醫抓藥的手頓瞭頓，接著又繼續手中的動作。

“陸將軍，太醫院一直在調制藥房，找解藥，可是這次疫病實在奇特，我們隻能盡最大能力，讓他們多活一日是一日。”

太醫的話說得真誠，看著太醫眼底的青黑，陸淩沒再說什麼，獨自走瞭出去。

腳步踩在地上，樹葉發出“沙沙”聲，落日低垂，陸淩的影子被拉得格外長。

“將軍，你這是要去哪？”葉蓉問陸淩。

陸淩擺瞭擺手，說：“你別跟著瞭，我自己走走。”

走著走著，陸淩邊走到瞭自己傢。

門前已經有瞭不少枯葉，墻角有許多蜘蛛網，石頭縫裡還有雜草。

陸淩推開門，走進去，傢裡比門口要好些，沒有枯葉，也沒有蜘蛛網，院子裡的東西一切如舊。

往裡走進去，陸淩看到瞭擺在桌子上的字畫。

梅樹下站著一位女子，穿著一身淺紫色的衣裳，雪簌簌地下著，女人看到雪很高興，伸出手接雪。

陸淩知道畫中的人是自己，她記得那是自己第一次和沈忘憂過年，正值除夕，一傢人原本圍在一起守歲，沒多久外頭便下起瞭雪。

陸淩見狀不顧母親反對，跑出瞭屋子，玩雪去瞭。

她記得後來沈忘憂也跟瞭出來，陸淩趁沈忘憂不註意將雪全扔到沈忘憂身上，扔得太高有些還落在瞭脖頸處，沈忘憂一直在那縮著脖子。

後來沈忘憂回瞭屋子，陸淩以為他不高興瞭，想著要不要去哄哄他，正想著沈忘憂便又出來瞭，手裡還拿瞭個暖爐。

他的聲音很溫柔，讓人聽瞭如沐春風。

“快捂一捂，別著涼瞭。”

陸淩呆呆的，良久，她才點瞭點頭。

畫的左上角還寫瞭幾個字，字寫得歪七扭八的，陸淩不禁笑瞭笑。

笑著笑著陸淩的眼淚便落瞭下來，眼淚落在畫上，暈染出來一個圈。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淚水一滴一滴地落瞭下來，將畫都弄濕瞭。

陸淩去找瞭太醫，將畫進行瞭熏蒸，然後把畫帶走瞭。

這是沈忘憂留下的，唯一可以思念的東西瞭。

陸淩剛走出去，就看到長安王站在外面。

“陸將軍，進去看瞭一下，感覺如何？”長安王問。

陸淩走過去行瞭個軍禮，隨後說：“疫病嚴重，城北這處不久也將會成為一個空殼。”

長安王點點頭，說：“聽聞陸將軍前兩日身體不適，可好些瞭？”

陸淩：“好多瞭，多謝王爺關心。”

“既如此，那便不打擾陸將軍瞭。”說完，長安王便走瞭。

陸淩看瞭眼長安王身邊的人，發現那人換瞭，和之前見到的那人不一樣瞭。

待長安王走遠後，陸淩問守衛：“長安王何時到這的？”

“剛來不久，好像是恰好經過。”守衛說。

恰好經過。

長安王何故經過這裡，城北早就被封瞭，怎麼會經過這裡？陸淩心中疑惑。

陸淩回到京營的時候，楊乾也在。

“皇上如何瞭？”陸淩問楊乾。

楊乾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其實陸淩應該能想到，自染上疫病後，沒人能逃過死亡的魔咒，隻是多活一日，少活一日而已。

“陸將軍，我需要你。”楊乾說。

陸淩不假思索，答應瞭。

*

“你怎麼帶我來酒樓瞭？”

陸淩和楊乾坐在城裡最有名的酒樓裡，兩人坐在窗邊，往下一看便能看到外面發生瞭何事。

楊乾沒說話，食指抵在嘴唇處，示意陸淩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