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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剎将军:人屠十一载,杀星铸盛世(18)
作者:叶宫 阅读记录
“大皇子智勇雙全,實乃我大雍幸事。”
見殷載馳眉目間暗藏驕矜,我從沙盤上取來木馬棋子把玩,隻輕嗤道:
“聿河木馬陣:數有百餘騎,鐵鏈墜銅鈴相連,每騎間隔不逾丈。其內中空,有水浸燧石析黃白磷蠟以填,磨擦即燃、遇火即爆。陣有異動,弩箭攜火彈須臾可至。”
和彼時親歷十牢城之役的羅小六一般年紀的殷載馳聽至此處面色沉鬱。
八年前小六尚不滿十七,剛任貪狼校尉便知愛惜將士性命。
我不怒反笑:
“無妨,你貪狼營九萬兵卒,為克木馬陣最多折損半數,焉能比那三成炮匣輜重金貴!”
眉飛色舞的臣工們好似立時被掐住咽喉。
二皇子殷載乾見勢不好,第一個站出來替殷載馳圓場:
“當年幸得小六校尉英明決斷!戰報難述木馬陣險惡,皇兄能有此略已是不凡……”
大皇子殷載馳恨聲打斷:
“夠瞭!此局是我著瞭道,因我軍令折損的四萬餘將士性命我自會替他們討還!”
“若木馬陣破提前引動守軍火攻之謀,則連環陷阱無由觸發,自可避免我軍傷亡;隻待耗盡敵之軍備而風向有轉,便是我軍大舉突圍沖殺之時!”
他似要將心頭鬱氣都隨這一聲怒喝傾瀉而出。
可惜,我偏愛贈輕狂少年以當頭棒喝。
“兵者,詭道而已。火攻起,戰機便至,城頭拋石機可擲火彈、油彈、煙彈、毒彈、穢彈。聿河之水早污,河底助燃之物觸之可爆。茲待我彈藥不濟,自有爾等火燒連營、糧草虛耗、瘟毒肆虐、軍心潰亂!”
殷載馳聞言禁不住踉蹌的身體,被他近旁的大臣勉力撐起。
那大臣驟然向我發難:
“撮爾守軍唯占天時地利,我雍軍自有精銳兵將堪率大部暫避鋒芒止損,再典選敢死之士一力突圍偵查,進可拔除陷阱隱患,退可傳訊呈報坐纛。得其先機,焉能不得寸進?!”
我冷笑一聲,四皇子殷載劼卻在此時劍指沙盤出聲:
“此番是徐大人思慮欠妥。木馬陣破,全軍即爭渡聿河,絕無退守之理。我軍曾於泗水河大捷,將士們諳熟水性,該當乘守軍投石未至迅疾渉遊至岸。”
“凡拋石機,必受彈藥裝填頻次掣肘,倘若彈藥種類繁多,定有不易改換之弊。”
“守軍拋射火彈,射程難至聿河。聿河尚不得過,毒彈、穢彈無用武之地。是以唯煙彈堪用。”
“我軍隻需利用守軍將弩箭換成煙彈的間隙抵達岸邊,無濃霧遮掩,壕內鐵刺、溝外滾石便一覽無餘。”
“二皇兄率巨門營盾兵結陣罩護三皇兄祿存營運輸輜重,我領廉貞營分兵遊走成掎角之勢。”
“逢火牛突奔,當先射殺,再以牛屍填壕溝。戰局至此,我軍已然推進至城墻近前。雖定有傷亡,總不致萬餘之數。”
我揚眉撫掌道:
“你這廉貞校尉倒頗有將才,足教這位沒打過仗的破軍前鋒相形見絀。”
“可你漏算之處有三——”
“一則,兵卒著甲胄遊涉渡河,莫說耗時幾何,諳熟水性亦會淹溺而死。”
“二則,因煙彈輕便,拋石機連發三枚不逾一刻;即或未有濃霧遮目,當可親見滾石機關同壕溝鐵刺勾連密合,牽一發以動全身,軍心於威懾之下,必將以屍骨做填。”
“三則,率大部輜重逼近城墻,一入拋石機射程,油彈、火彈、穢彈連發,輜重盡損、屍橫遍野,定是別開生面的煉獄景象。”
二皇子殷載乾聽得臉色煞白欲嘔。
殷載劼的眼神卻分外奇異,隱有興奮難掩:
“竟還可如此守城!”
我心下大駭。
這般為殺戮而狂熱的罪孽,合該止於我身。
此人,若非皇子,必為“人屠”,若登大位,恐成暴戾之君!
五皇子殷載琛見我面色有異,而滿殿朝臣大都神情頹喪,等待已久般開口道:
“大皇兄、四皇兄應戰之策或有疏漏,然歸根究底,是對軍情預判不足。此非能力之別,實乃將軍之詭道也。”
“戰役全貌,遠非戰報可堪盡述,但大皇兄敏而機變、四皇兄洞見縝密,我自詡謀略一道難與二位皇兄相較。”
“但若我統領武曲營,便當全力保障補給調撥,守軍心、凝士氣。大部若退,我激戰意不息,大部若進,我護後方無憂。”
“臨戰前,我會記下武曲營每一個將士的名姓,若有人戰死沙場,料理撫恤他身後之事,我自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