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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歌(174)

作者:六耳圆圆 阅读记录


“放心。”張父拍拍胸脯,“爹爹把它當佛像供著呢,就差給敬柱香瞭。”

夢齡莞爾,送他們上瞭馬車,揮手作別。

車軲轆滾動,馬車漸行漸遠,駛出一段距離後,車簾忽然掀開,張父冒出腦袋沖她喊:

“夢齡,那籃桑葚夠不夠?爹再給你摘點,等你回來吃?”

“夠!”夢齡笑喊,“我又不是小孩子,您這麼大年紀,可別上樹瞭!”

“好,好。”

張父笑著縮瞭回去,複又放下車簾,馬車駛過轉角,消失在視線之內。

夢齡心裡暖洋洋的,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快至門口時,隻見太子在錦衣衛的陪同下緩步而出,緊接著孫伯堅從偏僻角落躥瞭出來,撲通一聲,攔路跪下:

“太子殿下留步!”

太子假裝詫異,放下剛剛掀開的轎簾,回首望向他。

孫伯堅高舉一紙訴狀,聲音洪亮:

“小生孫伯堅,狀告都轉運使郭正與內官熊保沆瀣一氣,制造冤案!”

雙雄競雌(三)

鹽司大堂。

孫伯堅跪於正中,都轉運使郭正與宦官熊保分坐兩側,郭正不住地擦著冷汗,熊保卻泰然自若,悠悠地飲著茶。

太子端坐上方,閱完訴狀,擡起一雙鋒利的星眸:

“孫伯堅,你說鹽司使郭正為瞭巴結熊保,接到他的鹽批,不僅沒要銀子,還多發瞭一萬引長蘆鹽,虧空部分全推到瞭你頭上,可有證據?”

“有!”

孫伯堅先拿出一份新寫的賬簿,道:

“這份賬簿記錄著小生經手的所有賬目,另有一份文書——”

他又拿出一份文書,與賬簿交疊呈在一起:

“上面記錄瞭鹽場竈戶被迫多繳的食鹽數目,並有他們的簽字畫押,請殿下查看。”

平安忙步至他面前,接過賬簿文書,躬身呈於太子。

太子翻看之時,孫伯堅接著道:

“小生在鹽司擔任書吏一職,僅有三個月,便出現如此之大的虧空,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在小生之前,還有多少被掩蓋?”

太子閱完,瞟向心虛的郭正:

“郭運使,你怎麼說啊?”

郭正連忙起身,面容急切:

“殿下,此人的話信不得!他在鹽司任職期間便謊話連篇聲名狼藉,今日之舉,不過是想報複下官罷職之仇!”

“是嗎?”太子故作驚訝,接著面露憤慨:“如此小人,絕不能輕饒!”

孫伯堅一怔。

郭正一喜,連連點頭:“殿下英明!”

太子眉毛一挑:“我大明朝的官員豈容污蔑?郭運使!”

郭正精神一振:“下官在!”

太子啪地拍瞭下把手,一臉的正氣凜然:

“去把鹽司的所有賬目拿過來,與孫伯堅當面鑼對面鼓的辯個明白,讓他心服口服,還你個清白!”

“啊?”

郭正懵在當場。

“去啊!”太子一本正經地催促,“不要放過這種小人!”

郭正滿臉為難,不知所措地望向一旁的熊保,投出求助的眼神。

熊保輕輕一笑,擱下手中茶盞,慢悠悠地起身:

“殿下,無需讓他去,奴婢這兒有份賬目,您一過目,便知曉瞭。”

“哦?”太子眉心一跳,“什麼賬目?”

“宮中采購清單。”

熊保自袖裡掏出一份清單,雙手呈上,太子疑惑接過,熊保接著道:

“奴婢此行采辦,預算總共十萬兩白銀,但是殿下看看,單是就近采購的定州緙絲、景德鎮瓷器,便已花費九萬兩,剩下的還有南陽玉器、開封汴繡、東阿阿膠等物,區區一萬兩,如何打得住?”

太子心中一凜,頓時猜出他的路數。

果然,他聽見熊保說:

“但這些東西都是萬歲爺和貴妃娘娘要的,咱們底下的人,再難,也得把差事辦下來啊,缺的錢——隻能從其他地方補上瞭。”

語畢,熊保的目光落在太子手側的鹽批賬目,不陰不陽的笑:

“殿下,郭正孝敬的不是奴婢,是萬歲;您要查的,不是鹽司的賬,是萬歲的賬;您要當回青天大老爺,給百姓個交待呢,奴婢倒沒什麼,大不瞭擔個罪名,全瞭您的風頭,總歸萬歲心裡明鏡似的,至多面上責問幾句,不會真的把奴婢下入大獄,但若回瞭宮,您這當兒子的,怎麼和親爹交待呢?”

孫伯堅驚在當場,須臾,緩緩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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