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虞坐上公交車抽出空閑給謝影發消息，告訴她自己很快就到傢，來得及一起去上學。

林渡荊用手托著下巴貼窗吹風，眼角瞥見吳虞的手機，“你還挺操心她的。”

吳虞“嗯”瞭聲，跳出和謝影的聊天框。

林渡荊看吳虞心虛低頭，顧及她的鬱愁提醒她，“還有一條未讀消息不點開看看？”

吳虞這才發現江瑤給她發的信息，不算正式邀請的通知，下周五晚上七點半老劇院的露天廣場有場古典音樂交流會，有空可以來玩。

日出溺在厚重的雲霧裡始終沒能沖破陰霾，僅僅在天邊鑲出一道金光，在雨勢的降臨中黯淡消失。連綿的雨天裡，偶爾露出的陽光也是冰冷的，樹梢點綴著水晶寶石似的雨露，岌岌可危。

周五那天成為轉折點，大雨忽然在午後突兀的停止。

“後座上的這一箱野生蘋果，有錢都未必買得到，你拿個吃吃就算瞭，怎麼還往袋子裡塞那麼多。”杜越收到林渡荊找他的短信，專門開車來體驗傳說中市區最擁堵的城南高中放學的晚高峰，一條馬路已經停瞭三個紅綠燈，回頭看他還猖獗地偷自己的蘋果。

“霞霞姐每年回老傢就搬兩箱，你放那麼久再吃不新鮮，我幫你解決掉一些。”林渡荊塞滿臨時找出來的紙袋，仔細端詳手裡握著的那一顆果體最飽滿，色澤紅潤的野生蘋果，抽出兩張紙巾擦掉附在果皮上的細微灰塵。

“你是想留給吳虞吧，我就記得她喜歡吃蘋果。”杜越故意調侃，抖腿等待通行時，瞧著走斑馬線的女學生們，青澀靚麗。

“好好開你的車，當心被別人抄道。”

“喂，我看到吳虞瞭。”杜越緩緩驅車俯身向前看，失笑問後座的人，“她怎麼還跟那個女孩待在一起，你沒有提醒過她？”

林渡荊望窗外看，他即使聽不到吳虞說的話，也能從她的臉上感受到開懷的笑意。林渡荊輕輕拋起手裡那個已經不想送出去的野生蘋果，狠狠咬瞭一口下去。虧他還在擔心她這段時間會不會要同時顧及考試周和住院的奶奶而神思竭怠。

吳虞有種錯覺，她轉身看向密集擁堵的車流卻沒找到那道隱藏在其中窺視她的目光。

謝影看到路口轉彎過來的公交車，提醒眼神略顯迷茫的吳虞，“你回傢的那班車要來瞭。”

吳虞匆匆排進高峰期的長隊，趁著最後一點時間對謝影說，“如果你今天事情沒辦完不回愛晚的話，記得給我發信息。”

謝影向走上公交車臺階的謝影揮揮手，點頭應下。

吳虞的奶奶在醫院住瞭九天就吵著浪費錢要出院，傢裡沒人勸得住。吳虞也隻好趁著周五放學回去看她，她和謝影說起性格固執的奶奶時，謝影竟然笑著說奶奶看上去是個生命力很旺盛，很有主見的老太太。吳虞嘆氣，她的奶奶有時就是太固執，從不意保養自己的身體。

“你同學說得對，我就是個有主見的老太太生命力旺盛死不瞭，住在醫院哪有住在自傢裡舒服。”吳虞的奶奶剛回傢就想著含飴弄孫，緊緊跟在楊楊身後看他走路都開心。

吳虞把奶奶這一段說笑發送給謝影，隔瞭半個小時還是沒有收到她的回複，不知她在做什麼，會不會和楚閔執有關。

吳瑞粦和朱雅臨近飯點到傢，看到女兒在陪老太太，一邊摘領帶一邊對她說，“要不你這個周末就待在花溪陪你奶奶？”

奶奶立刻先替吳虞搶聲拒絕，“她現在安心讀書最重要，我用不著她陪著。”

吳瑞粦嘆氣，不敢和板臉的母親爭執。他坐在主位上，太太朱雅坐在他身旁倒酒，兩個人都喜歡晚餐小酌放松，聊些工作人情。

傢裡變化不大，傢具，綠枝，氣味都還是熟悉的，奶奶的嗓門從未小聲過，楊楊吃飯越來越乖不再搗亂。

吳虞心裡卻空落落的，像是遊離在外的泡泡，心事一點就破，她融不進這個傢庭，找不到合適的位置。

奶奶房間的電視機在播放歡樂動畫片，她把吳虞拉到自己房間從抽屜裡拿出五六盒藥片和處方單，讓識字的孫女替自己重新解釋。吳虞怕奶奶記不住，從書包裡翻出便利貼給她重新在藥盒上做不同的標記。

“那天小林陪你在醫院待瞭一晚上沒走……”

“奶奶，他是怕我一個人扛不住。”

“唉，他是個好孩子，可惜沒遇上好的爹媽。你們一起長大情分勝過那些有血緣的表堂，你也要多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