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虞忍著牽強的笑意搖搖頭，用口型說到：“我隨便拿的。”

“看上去更像整蠱用的，連你自己都偷笑！”

晚間自習結束，無辜受害者跟著結束罰站，衆人齊齊向吳虞抱怨，說她“深藏不露”“禍害萬千”。

吳虞雖然被數落，臉上洋溢著有些煩惱的笑意。她把剩下的一袋脆香小魚幹放進口袋，一邊道歉，一邊和同學走出教學樓，大傢有說有笑，到校門口揮手道別。

夜路寂靜，吳虞獨自走回愛晚坐在單元樓的一層階梯上仰頭看月亮打發等待的時間。周四晚上有加時訓練，林渡荊要比普通學生還要晚半個小時才能回傢，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慶祝生日的期待。不過說這樣特殊的情況裡，他可能根本沒期待過熱鬧和歡馨。

有那麼片刻，她犯困瞇瞭會兒眼，再睜開時還以為在夢中，柔聲喚瞭句：“林渡荊，生日快樂。”

她此刻仰著頭看林渡荊，銀色月光的襯托中，他額前碎發透射下的陰影讓他的神情稍顯脆弱，吳虞扶著墻面從他身側站起身，她往上走瞭一個臺階，把抱在懷裡的禮物袋遞給他，看他沒有摘掉耳機，訕訕笑過：“祝你後天的比賽取得好成績。”

吳虞轉身上樓，走到樓道回頭向他補瞭一句：“我那天會去看的。”

11月21號，環湖馬拉松在狂風陰沉的天色中如期舉辦。秋季盛況不僅吸引本地1千多名的各年齡段參賽選手，還吸引瞭無數從全國各地專程趕來參加比賽的跑友們，場面熱鬧非凡，志願者，攝影師，傢屬和朋友在場外熱情而執著地奔波忙碌。

城南中學的加油啦啦隊是自發組織，來者衆多又相對分散，大部分學生特意穿著校服方便相認，也有女孩特意打扮一番，高調惹眼。

吳虞坐公交車遇上高峰堵車，姍姍來遲時正遇上槍聲響起，一陣響亮刺耳的歡呼蓋過她大腦的意識，前排選手跑出去的那一刻熱烈地揮手向媒體攝像機打招呼。

“現在人多拍不到城南的同學，咱們直接看路線圖抄小道在前面等他們。”高星辰作為學生會成員，肩負拍攝紀念照的重任，他眼尖望到齊老板那頂標志性的白色棒球帽，領著大傢上去找老師遇上3班的同學，都是專門來給林渡荊加油。

“那幾個體育生先跑出來帶節奏瞭！”

“是沈雁！他後面跟著的就是林渡荊。”

風聲烈烈，湖水不靜。

吳虞的視線隨著身邊的身影立刻鎖向穿著青灰色運動服的林渡荊，他額頭戴著那條淺藍色的運動發帶，蓬松的頭發隨著步伐起伏卻不會在幹擾他的視線，他長腿前邁，沖過前面的對手，心無旁騖地逐漸發力，沒有因為任何歡呼側目。

吳虞開始並不明白，林渡荊為何會輕易放下籃球這項優勢項目，轉而跑起馬拉松。到現在，她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理解，可能也不是很準確。籃球是多人運動，在場地局限中眼觀八方，迅速決斷，勝利者享受的是掌控全局的快感。而長跑則一場曠日持久的個人戰，天氣未知，痛苦獨享，隻需要目視前方，不用理會周遭的任何聲音。而現在的林渡荊，不需要任何外界的聲音，他要為自己建立一種全新的強大，以痛苦淬煉出的驕傲直視前方，不會有人能輕易阻礙他。

加油啊！林渡荊。吳虞雙手放在唇角邊朝外，深深呼入一口氣後奮力為他吶喊。

跑下去，沖過去，不用在意他人對你的看法，不用為其餘的事情停下腳步。你不想停下，也不願休息，你會一步步超過你的對手，你從最初選擇的就不是遊戲，而是競爭。跑下去，沖去過，贏下這份用時間證明的榮耀。

加油啊！林渡荊。

加油啊！林渡荊。

馬拉松賽事進入後半程，風雨的冷冽並沒有影響賽事的激烈，在場觀衆情緒愈發高昂為無懼風雨阻撓的選手助威，從最初被□□健美的力量吸引，到慢慢折服這種個人主義的英雄魅力。

齊老板上前給學院披上毛巾防止他們身體失溫，伸手拍瞭怕各位學院的肩膀慰問他們，喊著志願者幫忙遞水。

林渡荊仰頭望臉上倒水，他的心跳如鼓，粗重的喘氣難以停止。他差一點可以追上前面的兩位運動員拿到更好的名次，懊悔閃過後又露出笑容，他至少超越瞭自己最好的成績，夠瞭，就這樣吧，他還會堅持下去，真夠自虐的。

“你跑出一級運動員的標準瞭！”

“好樣的，林渡荊。”

林渡荊伸手摘下運動發帶纏在手臂上，在休息區遇上周峰和他們跑團的人，大傢心情都還沒有平複，互相熱情誇贊。隨著帳篷裡的累倒爬下需要緊急處理的運動員越來越多，林渡荊跟著小隊走出場外，很快湧上一群同學跑到他面前拍照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