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哪？”吳虞繳械投降。

“先隨便走走。”

吳虞聞著烤紅薯的甜香味走到河邊的廣場。林渡荊正好想吃點宵夜，上前跟騎三輪車的商販買瞭兩個烤紅薯，兩個人坐在公共休息椅上吃熱食取暖。

廣場晚上還有中老年交際舞團在跳舞，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裡面有多少對是夫妻，有多少對是臨時組成的搭子，有多少人在享受舞蹈，有多少人在心猿意馬。

夜裡連風都寂寞，總需要找個人陪你浪費時間。

chapter 12

林渡荊：在哪裡。

波蘭小魚：跟我爸參加文瑜姐的婚禮。

林渡荊：又被拉去彈結婚進行曲瞭？

波蘭小魚：噗，以後也給你的婚禮彈。

林渡荊：算瞭。

波蘭小魚：免費的，保證在宣誓詞的時候幫你渲染好能哭的氣氛。

林渡荊：……我最不喜歡免費的東西。

吳虞靠在酒店休息室的沙發裡揚著唇，克制自己笑出聲，她放下和沒有信息再發過來的手機，聞著玫瑰香水味看向新娘，文瑜姐比過年碰面時瘦瞭一圈，幾個月兢兢戰戰苦練瑜伽效果卓越。文瑜站在全身鏡前仔細地檢查妝容和妝容，連笑的弧度還要練習幾遍，確保人偶般的精致完美。

“吳虞，讓化妝師也給你帶點妝吧，畢竟等會兒要演奏。”文瑜轉頭看向自己的小表妹，很滿意自己給她選的泡泡袖連衣裙，可愛又斯文，最適合做點綴的配角。

“不用麻煩的，今晚女主角美麗就行。”

“真會說話。”文瑜被誇到心坎，不再勉強她。

吳虞的婚禮進行曲在親友圈裡彈得有口皆碑，幾乎每個哥哥姐姐結婚，甚至叔叔阿姨再婚的喜宴，都會招呼她過來彈一曲，免費，專業，跟其餘參加喜宴的朋友聊起來又有面子。

吳瑞粦也喜歡帶著聰明，聽話的女兒出席各種聚餐，算是他為數不多的驕傲，尤其是女兒考上重點高中以後，笑得嘴都歪瞭。

婚禮程序繁瑣，每個良辰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吳虞和兩位伴娘幫文瑜提著厚重華麗的裙擺走到宴席廳的門外等候入場，隨後獨自從小門繞到擺放鋼琴的角落，純白色氣球和華美的花柱擋住她的側顏，她聽著司儀的開場話術，被恒溫暖氣吹得有些犯困。

“讓我們——迎接美麗的新娘。”司儀刻意朝鋼琴的方向加重音量，提醒發呆的演奏者。

吳虞其實很清醒，盯著大門被推開的剎那，雙手按下琴鍵，音符從她指尖躍動起來，契合住莊重而溫馨的氣氛。她一邊彈，一邊聽感人肺腑的宣誓詞，有意舒緩曲調腔調動容的氛圍，她聽臺上的新人海誓山盟，聽人鼓掌歡呼，聽到最後連自己都眼眶含淚，感動在別人的愛情故事裡。

儀式結束，吳虞坐回傢人所在的餐桌，親友們積極在吳瑞粦和朱雅面前誇贊吳虞，說她能幹。

“吳虞彈得那麼好，考得是哪所音樂附中？”

吳虞眼色一僵，聽吳瑞粦替她回答別人的疑問。“吳虞彈鋼琴隻是愛好，她現在在城南高中念書，是文化生。”

“我們傢那個考不上本科小提琴才考瞭七級就嚷著吵著學音樂，還是吳虞瞭不起，學習練琴……”

沒什麼瞭不起的，她隻是個淘汰的失敗者。吳虞每次都會因為這個話題心情墜入低谷，失去繼續交流的興致。吳瑞粦被人敬酒，爽快地替吳虞答應明年的一場婚禮邀約。

波蘭小魚：你在club？

吳虞兩隻手放在桌底下給林渡荊發消息，隔瞭好半會兒對方才回應她。

林渡荊：學校，在馬拉松訓練。

波蘭小魚：那不打擾你訓練，加油：）

吳虞放下手機，單手撐著下巴逗瞭逗身旁的楊楊，小孩抓住她的手指，想伸進嘴裡吃。吳虞立刻掙脫，沒得逞的楊楊哇哇大哭，憤怒地把寶寶椅上的輔食抓起來丟向吳虞，桌面響起一片看戲的驚呼。

“沒事，沒事，我去趟洗手間。”吳虞淡然地道歉，攬責，起身離開。

酒店的洗手間裝潢以灰色大理石為主，中央的花束下彌漫著香氛白霧，吳虞拿著帕子清理白裙上的污漬，還是留下一片難以抹除的痕跡。吳虞按瞭洗手液洗帕子，水流聲並沒有掩蓋住門板後的動靜，也可能是吳虞自幼學琴耳力驚人，察覺到無法言喻的細微聲響。

哐當一震，有人撞上門板，還有高跟鞋的脆響，戰況焦灼。

吳虞是因為酒店太大迷路坐電梯到瞭樓上的洗手間，她本來還覺得這裡沒人走動不用被圍觀洗衣服，結果好像遇到更不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