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吳虞陷溺在夢魘裡的意識隨著睜眼的瞬間複蘇，生理上的疼痛迅速把她帶回昨夜的情景，殘忍的追逐，惡果的自噬。

“吳虞？”林渡荊輕聲喚回吳虞醒來後的出神茫然，坐在床邊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以後不會再離開你瞭。”

吳虞自覺地靠在他懷裡，溫涼的手指摸著自己脖子上的醫療繃帶，聽林渡荊柔聲和她解釋，“昨晚刑警把你送到醫院檢查治療，你好像做瞭噩夢渾身虛汗，半夜痛得隱隱說著想回傢。我就把你抱回傢裡，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渡荊沒有聽到她的答複，隻感覺到她更加依賴地蹭在他的懷裡。她受傷後更加黏人安靜，有一種把自己蜷縮起來的療愈法。他心裡快心疼死瞭。

兩個人沒有持續太久的黏膩。林渡荊留心的觀察她的臉色狀況，溫柔至極地給她倒水喂藥。吳虞在熟悉的房間裡充滿安全感，窗簾白紗外的靜謐金色昭示她睡瞭很久。

吳虞在傢休養的前兩日，林渡荊寸步不離地守著什麼事情都不想讓她，陪她一起連續吃瞭兩天營養師的定制餐。第三天吳虞早早躺不住地跑到廚房，說要展示廚藝。

“你吃這種東西？”林渡荊開始的期待中就藏著一絲懷疑，走到廚房看著吳虞無比精簡的餐食，眉頭深蹙。

吳虞愣著神看林渡荊，沒弄他大清早莫名其妙生氣懟人。

“之前他們都說你混得風光，有人追，有人捧，夜夜笙歌。結果傢裡空得像是搞極簡藝術，桌子那麼大連鮮花都不能多放一束增點活氣。孩就準備挨在角落吃個藍莓粉酸奶碗，連顆新鮮的藍莓都沒有。”

吳虞握著勺子，還是沒懂他發火的點。“我一個住，當然一個人吃飯。”

“總是一個人吃飯無不無聊。”林渡荊嫌棄地從吳虞手裡奪走酸奶碗，挖瞭一勺入嘴酸得牙齦疼。

吳虞勉強點瞭點頭，“我也會跟朋友聚餐……”

林渡荊打斷吳虞的解釋，“你也知道一個人在傢吃飯單調無聊，那你為什麼不好好找個能陪你在傢吃飯的。”

“那麼你以後要不要陪我吃？”吳虞順利反撩，讓對方埡口無語

“……但我不要早晨就吃這種冰冷冷的酸奶碗。”林渡荊耳尖微燙。

“速凍餛飩，還是蒸兩個包子？”

“……”

“我傢裡冰箱現在就剩這些。”

“你放冰箱多久瞭？有沒有檢查這些冷凍食品的過期時間？”

吳虞沉默瞭。

林渡荊當著吳虞的面鼻息嗤笑，等到吳虞蹲下身翻冰箱，他心裡又挺……知足愉悅，視線錯開吳虞的方向勾瞭勾笑。

吳虞煮瞭一鍋不知道存放瞭多久的餛飩，看著水霧升騰迷糊瞭自己的眼睛，她紐頭往著窗外的雲，有那麼片刻，她在數，多久沒給別人煮過早餐，多久沒有給自己煮過早餐。

“你要辣椒和醋嗎？”

“不用。”

林渡荊低頭看面皮煮過發軟，肉餡外溢的餛飩，覺得自己有必要繼續深造廚藝。

吳虞以為會聽到林渡荊的吐槽時，卻發覺他一聲不吭地認真吃著餛飩，眼眶漸漸泛紅，沉浸在愈來愈深的情緒裡。吳虞試探地出聲，“林渡荊？”

林渡荊“嗯”瞭一聲，脆弱到聲音都在發抖，他放在桌上的左手握成拳頭克極力制住瀕臨崩塌的冷靜，片刻後他的視線若有所覺地側過，發現吳虞伸手像細膩的綢緞一樣蓋在他的左手，慢慢穿透他的拳頭牽住他的掌心。

“這是奶奶做的餛飩。”

吳虞聽完林頓的解釋愣住。林渡荊在奶奶去世後獨自操辦瞭所有的死亡手續，喪禮流程，每個人都在背後議論他是不是表現得太淡定冷酷甚至沒有一滴眼淚。那時候他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太好，無非是還沒有甘心承認最親的人離開自己。

“我也很想她，我們應該去看看她，告訴她我們和好的事情。”

林渡荊沒有想過他會在奶奶去世後的某一個平常的早晨嘗到過去最熟悉的味道，潛藏在心底的思念徹底拉到極點如弦震顫。他聽到吳虞在自己耳邊的安撫，那種她懂得的溫柔和理解，對於他而言是不可能在別的任何人那裡得到的存在。

門鈴響瞭。他們躲在傢裡避世幾天還沒有享受完二人世界，就有人匆匆來打擾。

孫維連和黑石達夫拎著兩筐人情世故的精品水果籃來探病，厚臉皮的略過林渡荊的黑臉直接向屋內的吳虞打招呼，“你恢複得怎麼樣，我認識幾個整形專傢可以包你不留下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