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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者有虞(144)

作者:乔梵尼 阅读记录


“教授,我不是故意要在采訪裡提及你的名字。”吳虞追著貝洛離開咖啡廳,沉聲解釋。

“你以為第五名和第三名能證明你能彈得好鋼琴,這樣連一個國際比賽都稱不上的區域性小型比賽,在沒有任何高尖的對手的情況下都拿不瞭第一名,你怎麼敢公認提出我的名字來給你自己增添光環,還是你以為這樣那些評審就會高看你一眼?”

“我會拿到的,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吳虞追上貝洛,用已然沒有退路的決然盯著貝洛的藍色眼眸。

貝洛鼻腔傲慢地一哼,他冷酷的掌控這個學生未來的命運。

松樹林的風拂過青綠的草坪,年輕的樂手們借著好風光在湖畔露營燒烤,他們在黃昏裡起舞,在星空下飲酒,享受美麗浪漫的自然美景,肆意揮霍年輕旺盛的精力,偶然聊起明天的公開獨奏會比賽,聚衆押註誰會成為優勝者。

大部分人把吃完的竹簽投入一個標記著“zoe”的酒瓶裡,邱睿奪過孫躍的竹簽投進“吳虞”的酒瓶裡,不服輸地回應那些報以冷嘲的人。

露營地的霓虹光影隨著窗簾嘶啦一合,整個琴房隻剩下單調的吊頂白光,光源裡混著細密的塵埃,籠罩在琴凳上的人影,她駝背的姿勢並不漂亮,脖頸背脊上的汗液沾濕棉質的衣料。

貝洛站在窗邊看吳虞虛脫地唇色慘白,“夠瞭!你的手指已經僵硬,再彈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吳虞從下午到晚上她沒有一刻離開過琴凳,她微微後仰看向貝洛,他仍舊那樣皺著眉頭不松,沒有任何欣賞的愉悅感。

“我受夠你瞭!”貝洛出聲打斷吳虞疲憊的堅持,“你就是不明白你缺少的是什麼,你的琴聲空洞,你想要靠技巧去欲蓋彌彰,卻把這首曲子徹底彈毀。你從一開始,從來到我的傢裡跟我學琴的時候就是這麼空洞,你永遠藏在安全的可控的空洞裡,但你知不知道這種空洞會毀掉你自己!”

吳虞雙手從琴鍵滑落到腿上,忍耐著。

貝洛克制想要拔高的語量,用同情嘲諷她,“你很會彈奏鋼琴,但你無法真正詮釋音樂的真諦。世界上會彈鋼琴的人裡隻有千分之一可以以鋼琴謀生,可萬分之一裡才會誕生一個真正的演奏傢。絕大多數的樂手終身遺憾自己離向往的殿堂差瞭一點。那不是一步之遙,邁不過去的樂手就是三流,庸才。而你就是那個邁不過去的庸才。你的演奏就像你的那無聊的戀情,沒有絕望,沒有痛楚,爛到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你看看你這逆來順受,手足無措的樣子,你即使站到舞臺上也是一個跳梁小醜,惹人笑的角色!如果你明天還是這樣的演奏,還不如趁早退賽!”

吳虞聽到貝洛摔門離去的聲音,她緩慢地從鋼琴凳上站起身,想要撕毀琴架上的曲譜的沖動在最後一刻收手。她在空白的腦海裡的潛意識中想起“毀掉的”,她已經毀掉的,能毀掉的,都近在眼前。

換季的夜晚因落雨冰涼,白玉蘭花在月光中寂寂而落。吳虞走在小徑中輕輕寒噤,她的意識還在某種思緒的深淵裡遊蕩,她混亂憔悴的精神把她的腳步引向露天湖畔的酒廊,晚間的風情比白晝還要有神有色,人聲不絕,迷人的笑聲會讓你恍若置身在快樂之地。

“威士忌。”吳虞朝酒保索要烈酒。

酒吧很快做出一杯冰酒從黑色大理石的吧臺推給眼神沒有任何聚焦的客人,但是這位客人毫無節制地一杯連著一杯要他倒酒。

吳虞伸手想要握住新的酒杯時動作隨著頭痛變慢,身側另一隻手更快地鉗制住她想要灌酒的舉動。她皺著眉擡起頭,在柔和的藍光下看到林渡荊。

“你…怎麼在這裡?”

林渡荊受他人邀請在這裡談事,他從吳虞莫名進場的那一刻就註意到她,隻是吳虞一直沉浸出神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

“這是我的酒,你要自己跟酒保點。”吳虞試圖從林渡荊的手裡拿回酒杯,可是林渡荊毫不松手,於是她生氣地瞪視他。

“你明天有重要的比賽,不要在這裡買醉。”林渡荊目光沉沉,奪走吳虞的酒杯還給酒保。

“我討厭你。”吳虞已經無心僞裝,恨恨地看著這個昨天吻她的人,連著把那份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壞心情也扔給瞭他。

林渡荊無奈,牽她的手繞開離開湖畔酒廊。

“我討厭你。”吳虞重複這句話給林渡荊聽,她實在太累瞭,累得根本沒有掙脫他的力氣。

“我知道。”林渡荊繼續耐心回應他。他知道的,在很久的以前,在過去的某個深夜,還有現在,她都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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