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早已換上柔軟舒適的居傢服，她盤腿在男人對面坐下。

“小露，我們好好說說話，不許撒謊。”江灝然說。

“好。”韓露答應，她沒有什麼需要撒謊的事。

“十天前，你為什麼不辭而別？”男人問。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躲起來考慮清楚。”女人實誠地說。

“你跟李畫舫說要回歸自己的生活軌道，是真的嗎？”男人問。

女人點點頭。

男人忽然伸手去摸女人的臉，然後捏住她的下巴說：“我以為我江灝然夠冷漠無情的，沒想到你感化瞭我，最終，你才是那個冷漠無情的人。一年的朝夕相處，你考慮清楚的結果竟是棄我而去。”

“我……”女人一時語塞。

“那幾天，你哭過嗎？”男人盯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問。

女人搖搖頭。

“你吃得下？睡得下？”男人問。

女人點點頭。

男人長嘆一聲，苦笑，原來癡情的是自己一個而已！他繼續問：“以後你打算怎樣？”

女人坦白地說：“普明路那個新樓盤很好，我打算在那裡買一個小戶型套間，預算不到九十萬就能入住。然後，把奶奶接過來住。”

“好，好主意。”男人點點頭，打開手機，在手機銀行上給女人轉賬瞭三十萬。

女人竟然沒有預期的快樂。她應該很開心的呀，這時候應該說“謝謝你啊江灝然”，然後抱著哆啦A夢轉幾個圈，緊接著上網選購必需的日用品，放到購物車裡……

她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俊美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韓露試探著問：“我離開的那幾天，你……還好吧？”

男人聳聳肩，他說過誰都不許撒謊的。他摸瞭摸脖子，說：“我呀，沒有你那麼瀟灑。先是把所有人都訓斥瞭一頓，然後茶飯不思，瘋瘋癲癲的。”

女人一愣，這是她能想象的，要不幾天前見到江灝然時，他怎麼會肉眼可見的明顯瘦瞭一圈，精神萎靡不振。

男人繼續說：“其實，四天前我去找畫舫，一則看看她康複得怎樣；二則，最重要的是，我要親口告訴她，我有愛的人瞭。”

女人猛然一震，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是江灝然的告白，她受不瞭這樣的告白。原來，由始至終自己才是冷漠無情的人。在這一刻，她還能冷靜地告訴深愛自己的男人，她的生活規劃裡沒有他。

空氣凝固住瞭。

女人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說什麼好。

“韓露，我愛你。”男人情深款款地說。他伸手托起女人的下巴，讓她的眼眸與自己對視，溫柔地問：“你，愛我嗎？”

女人的眼睛濕潤瞭，喉頭發緊。說好瞭誰都不許撒謊，江灝然敢承認自己的感情，她韓露為什麼不敢？

“灝然，我愛你！”女人望著眼前的男人，哽咽著說。

一夜的繾綣纏綿……

第二個愚人節

睡瞭一個回籠覺，江灝然和韓露再次醒來時已經九點多。

起床的時候，韓露還是害羞。她扯過被子的一角，蒙在江灝然的眼睛上，然後去找衣服。

江灝然把被子拿開，看著女人如玉凝脂的後背和佈滿吻痕的肩頸，戲笑著說：“今天你得穿高領衣服瞭。”

韓露知道，辦理離婚是需要拍單人照片的。她扭過頭說：“你也要穿高領的衣服。”

“是。”江灝然說，“你把結婚證、身份證、戶口本準備好。”

“戶口本……在我爸那裡。”韓露說。她有點為難，要是父親問她拿戶口本辦什麼事，她該怎麼說呢？

男人看穿瞭她的心事，說：“你不用回傢，我讓達叔去辦。”

韓露在鏡子面前站瞭很久很久。

同樣是四月1日的愚人節，去年結婚領證，今年辦理離婚。看來自己挑的這個日子很有意思。愚人自愚，真富有戲劇性和諷刺性！

她化瞭淡妝，挑瞭一件風琴領的白色真絲襯衫和一條紅色的中筒裙，把身份證和結婚證放進手提包裡。

這時，男人走瞭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紙皮文件袋。他從文件袋裡抽出兩張薄薄的紙，問：“你的合約呢？”

韓露一看，正是那份婚前協議。她問：“拿這個做什麼？”

江灝然笑著說：“過期作廢的文件還保存著幹嘛，難道留作紀念嗎？拿出來，一起毀約。”

在韓露的價值觀裡，為瞭錢而結婚是不光彩的事。於是她想也沒多想，就從裝著書籍的收納箱裡找出瞭那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