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總認為父母接她回來是想好好愛護，可在這些年她並沒有感覺到愛，與其說是父母，不如說是一對善心的夫婦資助瞭她。

他們嘴上會說他們有多愛她，甚至把養女送走這件事情當成愛她作出的抉擇，所以林清然寧願懷疑自己情感淡漠，也從未懷疑過他們並不愛她。

她感念她們對她這麼多年的養育，可隻要一想到這麼多年他們偷偷去愛林清清，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逃離、想要互不打擾。

她是人，會因為不公而失望、傷心和難過，既然強求不來，那就表面上稀裡糊塗過下去得瞭，沒有必要強求太多，尤其是愛。

電話那頭鴉雀無聲，黎方隻當她再鬧脾氣，愣怔十幾秒後隨意應付瞭幾句：“不管怎麼樣，別得罪他，你爸爸還得靠他。”

回到圖書館，林清然繼續看起瞭書，看到手機上江裴周的來電，她眼不看心不煩地選擇瞭關機。

以後，她再也不想與和江聞序相關的人和事有任何牽扯。

*

酒吧內，江聞序和季時政坐在卡座喝著酒。

季時政見他心情不好，他笑著打趣，直擊雷點：“怎麼有功夫來找我們喝酒啊？今兒怎麼沒喊你的林妹妹啊？”

江聞序瞥瞭他一眼沒搭理，仰頭喝瞭一口酒，修長的手指捏緊杯身，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季時政見他這樣，吃瓜的欲望更加濃鬱：“快給我們說說，你到底怎麼回事呀，你可從來沒有這樣過哦。”

“我能有什麼事。”江聞序微笑著放下杯子。

季時政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異樣來，但江聞序這種心腹極深的老狗賊太會隱藏自己瞭，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一定心情不好。

“不然，我給你叫幾個妹妹過來？”季時政明知他不喜歡，但還是湊過去不死心地問，說著還用下巴指指遠處美女跳舞的場景。

江聞序嫌惡地瞥瞭一眼，立刻站起身：“你們玩著，我有事先走瞭。”

離開的時候恰好遇到林清清，她見江聞序要走，但她就是來找他的，於是亦步亦趨地跟瞭上去：“哥哥。”

見人不搭理她，林清清速度也更快瞭，但地面結冰她沒註意的，一個不小心摔在瞭地上，傳來痛苦的叫聲：“江聞序。”

江聞序頎長的身影站在遠處，回頭看她一眼，還是忍不住走瞭過來，他伸出手：“起來。”

“你拉我一把啊。”林清清得勢不饒人。

江聞序一直討厭肢體接觸，此刻也沒有任何改變，他突然意識道為什麼和別人在一起就正常，一遇到林清然就完全不是這樣瞭。

“林清清。”他將手抄進口袋，低沉的嗓音再度傳來：“我耐心有限。”

“不是，你幹嘛這麼冷漠，我又沒招惹你。”林清清脾氣不好，見他一張臭臉還這麼無情，生氣地站起身沖他發火。

江聞序腦子很亂，睨瞭她一眼，不耐煩道：“你不是能站起來？”

“哼。”林清清臉上浮現出瞭羞惱之意，但又不敢再罵他，隻能握著拳頭憤憤。

昏暗的畫室內，白色紗簾隨著冷風擺動，幽靜的月光順著窗戶照射進來。

窗前的男人愣怔地坐在畫板前，他低垂著下頜，腦袋是前所未有的淩亂，他不知道他是怎麼瞭，已經整理好的心緒再次被打亂。

從林清清摔倒後，他就沒來由地想起瞭林清然，他知道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自己無法解決的困擾。

閉上眼，眼前全是她離開時的瘦弱背影，她轉身的那一刻，他心髒止不住地疼痛，那種疼痛放射般地蔓延全身，讓他無法呼吸。

他討厭自己為瞭任何人任何事改變自我，討厭這種生理反應，更加討厭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波動。

可為什麼，就是不舒心，明明她在時，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現在他們分開瞭，一切本應該回到最初的起點，他應該更能控制自己才對，可是為什麼他想要的和他真實感受到的總是不一樣。

為什麼。

看來，他還需要再去寺廟禪修半個月，那半個月來他確確實實摒棄瞭很多雜亂的心思。

想到這，他拿出一瓶安眠藥，吃瞭兩片後躺在床上，他迫切需要安眠藥來對抗心中的惡魔。

會好的，一切都會和之前許多次一樣好起來的。

...

已經記不得多少天沒有認真吃過飯瞭，林清然也不覺得餓，拿瞭杯酸奶坐在桌前，剛想翻開書，手機屏幕亮瞭起來。